身影早已等在约定处。
太宰治不由得慢下脚步,望着那道身影他忽然产生一丝怯意。
然而神乐绮罗注意到了动静,转身看过来,尽管隔着黑暗和遥远的距离,太宰治却轻车熟路地在脑海里描摹出他视线里的温和与纵容。
“……你没救了。”【太宰治】讥诮道,“和他纠缠到死吧。”
奇异的,太宰治没有反驳。
反正他绝不会是最先放手的那个。
太宰治看着神乐绮罗的脑袋动了动,似乎疑惑自己怎么还不过去。
就在对方准备走来时,太宰治率先抬脚,朝他走去。
太宰治自然地牵住神乐绮罗的手:“我把手稿烧掉了。”
“嗯,我和织田作说了因为我的叛逃,你不得不和他减少见面的事情。”神乐绮罗捏了捏太宰治的手。
一路过来夜露深重,治的手冰冰的,他便改牵为握,将治的小手整个裹在手里。
听到神乐绮罗顺理成章地将所有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太宰治咬了咬下唇,忽然就不想试探了。
将疑虑深埋心底,然后在长久的生活中不断观察,并以不经意的方式旁敲侧击——这是太宰治更为擅长的求索方式。
而现在,他仰头,看向他给出信任的人。
“那天你看到了谁?”太宰治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神乐绮罗。
一个毫无头绪且没头没尾的问题。
然而神乐绮罗猝不及防地愣住了,因为他听懂了。
太宰治看到他卷翘的长睫毫无防备地一颤,原本自然平视前方的视线像被什么灼伤似的,忽然怯懦地蜷缩起来。
神乐绮罗无法遏制自己眼神躲闪的行为,他本该落落大方地回答治的问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羞于启齿。
他十分确信自己绝对没有对治产生任何越界的、扭曲的,抑或无论哪一种不该出现的背德感情——
但《洛丽塔》的化身偏偏是治。
这个被他假装无事掩盖过去的丑陋真相,如今□□裸地被太宰治摆到了台面上。
神乐绮罗鲜少出现逃避的念头,但是此时此刻,他无比迫切地希望自己从未参加过紧急任务,从未见过涩泽龙彦,从未目睹自己的……异能化身。
握住太宰治的手局促地松开了,他看到惶惑和不解在神乐绮罗眼中浮现——不是被揭穿的恼怒,更不是阴暗,而是惴惴不安,恐怕失去他的不安。
还不够。
他需要看得更清楚些。
太宰治的少年音透出几分喑哑,第一次无意识地泄露出骨子里的强势,他命令道:
“低头。”
神乐绮罗没有发现暗藏太宰治话里的支配欲,他向来不是敏锐的人。
他顺从地低头,甚至顾及到自己背着路灯光,治仰着脑袋看不清。
神乐绮罗蹲下身,于是反而比太宰治矮了少许。
他抬眸,怀揣着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愧怍,在治的眼神下拙劣地躲藏。
【太宰治】失语地看着神乐绮罗一系列的动作。
他突然理解了同位体为什么在看到《洛丽塔》的具体内容后,仍然固执地回到神乐绮罗的身边。
【太宰治】知道自己不应该如此比喻,但神乐绮罗蹲下-仰头,主动将两人身位调换的刹那,的确让他联想到纯白的羔羊,顺服、无瑕,加之强大优雅的特质,构成一个真实存在的幻想乡。
……
现在由太宰治占据高位了,路灯昏黄的光洒下,照在神乐绮罗脸上,将他的每一丝胆怯和羞耻照得纤毫毕现。
太近了,近到太宰治能够看清他浓密的眼睫,以及眼睫上挂着的微小水珠,也许是因耻感扑起的泪珠,也许只是浓重的夜露——
你看到了谁,才会露出这么羞愧的表情?
“她”一定不是你精神图景中的“洛丽塔”意象,而是一个真实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