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而卷翘的睫毛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他没有回答森鸥外,只是透过诊所内部滤掉大半阳光的狭小窗户,出神地盯着擂钵街中心的一小片天空。
中原中也和神乐绮罗的战斗余波隐约从那儿传来。
许久,森鸥外听到太宰治冷淡地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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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有必要先解释一下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神乐绮罗一边躲避中原中也来势汹汹的攻击,一边对他喊道。
上次来擂钵街的时候,他见过橘发的羊之王。
说明羊之王同样可能见过他,即“认出”这个词情况属实。
“没什么好说的,擅自把别人掳走,又逼阴险混蛋做讨厌事情的人不是你这该死的人渣吗?”
中原中也的眉毛因愤怒高高扬起,他脚尖微动,坚实的大地上,蛛网状的纹路一折二折三折蔓延。
“不、等等——”
中原中也口中的“掳走”“逼他做讨厌的事”“人渣”……不会说的是他吧?!!
伴随巨大的爆裂声,神乐绮罗大脑陷入混沌,像是机能破坏、无法接收指令的仿生人,突兀静止在原地。
轰——
被掀飞出去的前一秒,神乐绮罗猛地回过神,往旁边一跳。
看着断裂的树枝,碎裂的石质水井围栏,一路滚落到擂钵街深坑底部的石头。
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许多记忆碎片:
第一天放学时治闷闷不乐的小脸。
自己从未接到过来自学校的任何通知信息。
人体解刨图、熟练地用铁丝和曲别针开锁。
刀伤、绷带,家政课上锋利程度堪比肋差的刀。
对港未来21区势力分布的关心。
学校没有小卖部,但是每次接到小孩都消失的零花钱。
最后、是他在擂钵街看到的小圆帽,和那天回家后,小孩拐弯抹角的询问……
原来治从一开始就没有掩饰过,只是他像个笨蛋一样,一厢情愿地无视了小孩的信号。
神乐绮罗忽然不自信了,治在讨厌他吗?
他一昧的关心和爱护会成为治的负担?
神乐绮罗知道太宰治一直是个别扭的孩子。
像只警惕的小猫,从不直接说喜欢,一边观察一边绕着圈靠近,一有风吹草动,咻地钻入路边的草丛。
他自以为给小猫提供了温暖的小窝和新鲜的猫粮,然而不分场合的好意是否像一条细细的线,绊住了猫猫的自由?
神乐绮罗的大脑愈发混乱,中原中也短短几句话把他的思绪搅成了一团浆糊。
他抽出腰间的肋差,但短刀忽然变得很重,而打斗扬起的尘土也使空气变得浑浊,难以呼吸。
神乐绮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告诫自己,关心则乱。
首先,小孩不可能不喜欢他,亲昵和信赖无法伪装。
因为即使在异能特务科呆了小半年,太宰治压根不允许任何人牵自己的手,除了他。
其次,根据资料,羊是个排他性较强的流浪儿组织,这意味着如果治想要加入,绝不能家庭美满。
编造谎言是唯一的选择。
最后——
神乐绮罗将肋差插回刀鞘,一副暂时停战的模样。
“我想知道加入羊之后收取会费吗?”他礼节性地问。
中原中也一脸“你在讲什么鬼话”的表情:“啊?”
“比如说每天上交两千円才能维持‘羊’成员身份之类——啊、还得扣掉来回一百円的公交车费。”
“那么我更正一下,是每天上交一千九百円。”
随着神乐绮罗每多说一个字,中原中也的表情就更复杂一点,到最后眼皮止不住地跳。
这一刻,他忽然福至心灵,理解了什么叫“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那只是一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