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是她所叹服的,她不会跟过分冷情的人做朋友,但日常生活中却很喜欢跟这种人相处,因为不怎么费力。
魏佳氏叹道,“其实我还是羡慕你的。”
说嫉妒也无妨。她必须一刻不停地向上攀爬,方能获得想要拥有的一切,而郁宛,却活得如闲云野鹤一般,那样自在超逸。
郁宛笑了笑,“因为嫔妾从无所求,自然总能舒心。”
对她这种随遇而安的人而言,唯一值得发愁的便只有生计吧,而进了皇宫,连这最后的问题也不必考虑,只要她不主动作死,皇帝总会保她衣食无忧。
至于富贵、权力、尊位,横竖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又何必汲汲营营呢?
魏佳氏自嘲地一笑,“看来我是太不知足了些。”
郁宛没回答,在她看来积极进取跟甘愿躺平都没有错,无非两种生活方式而已,只是一个人不能既当又立,等千辛万苦得到想要的东西,却发现高处不胜寒又懊悔起来,那就太没意思了。
即便换条路,她便真的能满足么?只怕仍会仰天长叹,恨自己当初为何不多努力些。
生命的矛盾,就在于理想与现实难以调和。
郁宛劝不动魏佳氏,毕竟她身体里装着个超脱了时代的灵魂,知道眼前这座高楼大厦终究倾塌,又有何奋斗的必要?
而魏佳氏,不过是做出了她那个环境合乎情理的选择罢了。
郁宛看她怔怔发呆,料想她是乏了,便要起身,“娘娘好生歇息,嫔妾先行告退。”
魏佳氏却将她叫住,“贵妃,本宫有一事相求,不知你可愿应允。”
郁宛道:“娘娘但说无妨。”
她大致能猜到魏佳氏要交代什么。
果不其然,“本宫想将永璘托给你照料。”
十七阿哥还不到九岁,魏佳氏自然放心不下,而放眼宫中,她也找不出一个比郁宛更合适的人——嘉容已死,剩下的要么与她不对付,要么只是敬畏,她怎能将永璘交给她们?
皇太后倒是一视同仁,可年事也高,魏佳氏也不敢劳动。若任由皇帝做主,谁知道她的永璘会交到谁手中?若是如舒妃那般粗心大意的,只怕落得跟八公主一样下场。
郁宛怜悯魏佳氏拳拳爱子之心,但还是拒绝了,明哲保身第一条便是远离麻烦,何况还是日后皇太子的亲弟弟,她可不想徒惹事端。
但郁宛还是帮魏佳氏想了个人选,那便是居于景仁宫的颖妃,她虽无抚养皇子经验,但为人热忱直爽,相信定会善待十七阿哥。
魏佳氏迟疑道:“但颖妃出身蒙古……”
她知道太后和皇帝对异邦女子有多提防,郁宛倒也罢了,皇帝向来宠她,也会爱屋及乌,可颖妃却是幽居惯了的。
郁宛深深看她一眼,“如此,对十七阿哥的将来才最合适,娘娘难道想起兄弟阋墙之祸么?”
魏佳氏怔怔看着她,随即眼中升腾起微弱的火苗,脸上也浮现出病态的嫣红,她吃力顿首,“贵妃,谢谢你。”
郁宛就知道她听懂了,波澜不惊地起身,“娘娘不必为十五阿哥的前程忧虑,日后自有着落,您且安心睡罢。”
身后传来魏佳氏重重的咳嗽,但这回却是带着一丝喜悦的。
郁宛不着痕迹叹了口气,说是看开了,其实还没看开,也罢,至少魏佳氏走时能无牵无挂了。
三日后传来皇贵妃死讯,阖宫再无震动,反而有些习以为常,实在这个寿数下去的嫔妃也不少了,大约万岁爷命里真有些犯剋,一个两个的都留不住,是玄学。
而皇帝并未追封魏佳氏为皇后,只加了尊谥,称为令懿皇贵妃,亦让和敬公主松了口气,不枉她平时吹的耳旁风,论起骨肉情分,魏佳氏一个外人自然不能与她相比。
现下这种情况最好,往后她也能过些太平日子了。
郁宛则在魏佳氏出殡后暂领六宫,其实也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