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宛回去就跟额吉说了那拉氏的交代, 萨日娜正有此意,正好她备的各色土仪已经送到,便打算到各宫主位那儿打个招呼, 顺便帮女儿结个善缘。
郁宛倒是没想什么善缘,可她担心母亲碰壁, 这宫里颇有几个不好相处的,万一她们给额吉气受可怎么好?萨日娜又是个风风火火性子,若当面吵起来,怕是不容易善了。
“还是我陪您去罢。”
萨日娜笑道:“行了,以为你额吉是三岁孩子?我自然知晓如何应对,你有孕在身, 就别到处跑了, 安生养着要紧。”
说好, 便轻快地点了春泥小桂子和几个宫女太监——主要负责帮忙搬东西。
郁宛看着母亲雄赳赳地出门,一副要上战场的阵仗,唯有对新燕叹息, “真叫人不放心。”
新燕笑道:“娘娘不放心夫人?别怕,我瞧夫人是个有成算的。”
至少不会随便叫人欺侮了去。
郁宛幽幽道:“我是不放心那些主位。”
新燕:……
*
萨日娜带着东西先去了几个高位嫔妃处,太后犯了时气, 纯贵妃又病得昏昏沉沉, 不宜见客,这两处皆只放了东西,余下的皇后令贵妃倒是打了个照面, 可两处事务繁忙,也只简单喝了杯茶。
之后便去了愉妃跟庆妃宫中, 愉妃祖上据闻也是蒙古族裔, 但论起血脉相差甚远, 故而萨日娜只浅浅客套两句便离开了,庆妃对她倒是颇为好奇,细问她部族里的境况,萨日娜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庆妃听得悠然神往,又说几时能去作客便好了。
萨日娜笑道:“那有什么难的,娘娘想来我随时欢迎。”
庆妃却又感叹,想出宫一趟谈何容易,何况是到大草原上,真羡慕郁宛在那儿长大。
萨日娜只能聊表同情,这些城里人的爱好可真新鲜,衣服上纱帘上处处熏着香药,却梦想跟牛羊粪马粪作伴——到时候不被熏吐才奇怪呢。
不过她带的马奶/子酒酥乳饼之类庆妃却很喜欢,萨日娜便笑道:“娘娘若是想这个,只管去跟琪琪格要,她也会做呢。”
轻而易举就把女儿给卖了。
庆妃自然却之不恭,一面暗暗称奇,原来郁宛会做饭,还以为她只懂吃呢。
又哪晓得萨日娜纯粹是帮女儿吹牛——郁宛确实会做一点,但仅限于打下手,譬如给酒瓶消毒,找几个干净的碗等等。
她所谓的“帮忙”大半都是在尝味道,反正总得有人试菜嘛。
之后萨日娜便去了舒妃宫中,舒妃存心想将这位贵客多晾一会儿,便叫人奉了点心和茶,她自己只在内室闲卧,准备时机成熟再仪态万方地出去。
哪知半个时辰后,侍女匆匆来报,根敦夫人把三盘点心都给吃光了,那壶碧螺春也被喝得一滴不剩——为了摆阔,娘娘还特意让命最好的茶叶冲泡呢。
舒妃几乎气急败坏,这母女俩怎么一样厚颜无耻,哪有这样作客的?
待要出去质问,哪知萨日娜已然拍拍屁股走人了,说既然娘娘不方便,那她也无需叨扰,凳子上倒是留了包土仪,舒妃提溜起来一瞧,刺鼻的怪味,不知是些什么东西,转头就嫌弃地叫人扔掉——那乳饼乳扇她吃不惯,侍女瞧着却甚是可惜,偷偷带回去佐餐。
咸福宫中,伊贵人得知根敦夫人要来拜访,心里暗暗有些计较,豫嫔为人滑不留手,现又怀着身孕,想设计她是不可能了,她额吉倒是个突破口——倘若根敦夫人犯了错,公然对宫中主位不敬,皇帝会怎么想?怕是连勒扎特一族都会受到牵连。
到那时,豫嫔的前途将蒙上一层灰雾,也是她取而代之的最好时机。
伊贵人想得很美,奈何她的计划还未付诸实践便宣告破灭,刚听到根敦夫人造访的消息,颖妃就叫人锁上西配殿的门,还找了几个五大三粗的嬷嬷坐镇,让把她盯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