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皇嗣,恐怕得留下心理阴影。
他也不想让宛儿害怕,还是这样静静躺着好。
乾隆于被中握紧郁宛的手,又悄悄吻了吻那副恬静睡容。其实在他看来宛儿也很像瓷器,和卓氏是精雕细琢的珐琅彩,作为贡品自是极好,一时不看却也没什么;宛儿则是温润可亲的甜白釉,是可放在寝殿细细赏玩的,拥有她是他毕生之幸。
究竟何为稀世奇珍,其实只在各人的看法。
次日醒来,郁宛循例去翊坤宫点卯,就发现这回嫔妃来得异常齐全,除了依旧卧病的纯贵妃,但凡叫得上名号的几乎都来了,似乎都想看看新来的和贵人要如何“学规矩”。
可惜作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和贵人并未前来,只轻飘飘地让侍女带了句口信,说是水土不服,身子难受厉害,恕不能向皇后请安。
舒妃冷笑道:“去年就来京城,这会子想起水土不服,和贵人的身子还真特别呀!”
忻嫔也一搭一唱,“可不是,在座不乏背井离乡之人,谁像她这般娇贵?”
言毕还意有所指地瞪了郁宛一眼,这位自然不消停,刚进宫就能侍寝,说她壮得像头牛倒是分毫不差呢。
郁宛默不作声,迟钝如她也看得出和卓氏是装病——她憎恨这座皇城,也憎恨宫里的一切,唯有以此表示一点消极的反抗。
至于后果如何,大约也没想过。
那拉氏沉声,“去请陈院判为和贵人把脉,若果真抱恙,本宫方可恕她不敬之罪。”
哪怕那拉氏并不想掺和这趟浑水,可太后命她悉心管教,她不得不负起责任来。和贵人既为宫嫔,就得守着宫嫔的体统——她们这些人,谁不是身不由己的?
侍女怯怯道:“皇上让进忠公公传了口谕,准许我家主子安生养病,闲杂人等不必打扰。”
此言一出,在座嫔妃都有些恼怒,谁是闲杂人等,她一个外来户倒想鸠占鹊巢?
连颖妃都带了些阴阳怪调,“万岁爷当真心疼和贵人。”
哪怕董鄂氏被封皇贵妃时,也不敢不敬皇后,她一个贵人倒敢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小宫女急得快哭出来,她是内务府调去承乾宫伺候的,本以为是趟美差,哪晓得跟想象中全不似一回事,真是神仙打架殃及炮灰。
可她终究不过是个传话的而已。
那拉氏神色有些难看,皇帝此举无疑是在践踏她身为皇后的颜面,若在平常,忍一时也就忍了,可今日阖宫嫔妃都在,若她轻拿轻放,往后还有谁把她这个皇后放眼里?
遂沉声道:“容嬷嬷,你领几个教习姑姑到承乾宫里,记得带上《内训》,既然寝殿不宜打扰,就在窗下念给她听,和贵人只是水土不服,并非聋了耳朵,相信她必能好好研习。”
众人皆看出皇后这是动真格的了,精神为之一振,就得好好治治这番邦蛮子才好,别以为皇上喜欢就能不知天高地厚了。
郁宛则轻轻叹了口气,那拉氏此举虽是痛快,可皇帝知道恐怕又得大动肝火,他待和贵人虽如待一只精美的宠物,那也是帝王私有,不容旁人蹬鼻子上脸,皇后也一样。
但那拉氏这回分外刚强,旁人也不好劝得。大约皇后的尊严是那拉氏如今唯一要守护的东西,在这点上她跟乾隆同样寸步不让。
临走时,那拉氏叫住郁宛,亦问起她额吉进宫之事,并暗示若是得闲,该到各宫去致个意,省得叫人以为草原上尽是化外之民,对勒扎特部的名声也不好。
郁宛谢过提醒,踌躇了一小会儿,还是谨慎道:“其实娘娘无须太过介怀,皇上对和贵人亦不过泛泛耳。”
虽然看着是挺破格的,可郁宛从他眼中看不出疯狂的迷恋,跟传闻里皇太极顺治帝等等完全不能相比——大约乾隆最爱的还是他自己,和贵人再美那也是排在次位的。
何况乾隆也不可能让她生孩子,她父亲阿里和卓是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