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 兰贵人梳洗好了,问您是否同去。”小桂子在廊下唤道。
虽说除夕家宴晚上才开始,可嫔妃多数从申时(下午点)就开始准备了, 等到地方先得寒暄客套,之后没准还得看几场慢吞吞的歌舞, 等筵席正式开场,太阳早就下山了。
也因此之故, 中午那顿饭自是省不了的,郁宛还记得去年王进保赏的那御菜,都是冷冰冰难以下嘴,她总不能随身再带口锅子去罢?宁可午膳用饱些, 待会子应个景儿就是了。
郁宛让新燕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套头面给小钮祜禄氏送去——原是答应借她救急的,小钮祜禄氏募捐的时候把财物贡献了大半,正愁没法见人呢。
再让新燕告诉兰贵人,请她先去赴宴,自己随后便至, 这厢却悄悄捏了把春泥手心, “你跟我去一趟南所。”
春泥会意, “小主惦记着八阿哥跟十一阿哥?”
郁宛点头,叹息道:“明儿就是新春志喜, 人人都能领到压岁钱跟红包, 独这两个没额娘的孩子孤苦无依, 我瞧着心里总是不忍。”
皇帝日理万机也就罢了, 可他从没想过在这种小小细节上做文章, 却不知永璇永瑆看着同龄的玩伴作揖打闹的时候,心里该是何滋味?
春泥心性率真,面露同情之色, “那也是,咱们快去快回吧,别误了赴宴就成。”
遂领着郁宛从后门出去,抄近路一直来到阿哥们住的地方。
南所里果然冷冷清清,连个乳母都看不到,仅剩的几个太监也在房梁下打盹,不知昨夜灌了几两黄汤,空气中醉醺醺的。
春泥悄声道:“到年下了,各处防御松懈,赌钱的、吃酒的比先前多了不少。”
这也是惯例了,一年到头辛苦,总得让她们松散松散,来年才好多多用心。
再严厉的公司也不能时时刻刻叫人当牛做马,郁宛当然晓得这些人的难处,只是就算要放松,也得轮流歇班才是——南所毕竟是个要紧地方,里头多少阿哥公主,岂是能随便马虎的?
但郁宛毕竟非管理者,这种事岂是她能置喙,便只轻叹了一声,转身向暖阁去。
腼腆害羞的十一阿哥正趴在桌上剪窗花呢,小脸上红扑扑的,但并非寒冷,而是紧张,五个指头颤颤巍巍;八阿哥则正长兄如父地耐心指点他该怎么做,别裁坏了,这可关系到明年的福运。
二人都穿着簇新的棉袄,里头还有一色的对襟小马褂,可见自从去年跟到圆明园后,二人的日子好过不少——既然皇帝并未忘掉这两个儿子,那余人自然不敢轻易怠慢。
郁宛静悄悄地看了一会儿,两个小萝卜头也未发现,还是十一阿哥先察觉了,却不敢声张,而是小心地戳了戳兄长的胳臂。
永璇道:“又要如厕?不会是想偷懒罢?”
永瑆朝身后努努嘴,永璇以为小家伙耍诈骗他,漫不经心地转头,瞧见一个粉光脂艳的丽人站在那里,吓得话都说不出了。
郁宛笑吟吟道:“怎么,连我都不认识?”
永璇满面羞惭,他方才“威风凛凛”的姿态一定被多娘娘瞧去了,啊,想想都好丢人。
郁宛俯身揉了揉他脸颊,“你肯教导幼弟是好事,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即便你皇阿玛在此,也只会夸你懂事。”
如此,永璇的小脸也变得红扑扑的,是高兴。
郁宛就让春泥将带来的荷包打开,一人分了一个两重的金锞子,款式还很崭新,一定是找内务府换的新钱。除此之外,还给了兄弟俩两个泥捏的小人,人手里握着爱新觉罗标志的镶黄旗,这份礼物意义就非常重大了。
永璇端详了一会儿那惟妙惟肖的泥人,恍然道:“跟我长得有点像?”
郁宛噙笑,“当然,本就是照你们模样做的,不过只是口述,难为那工匠雕刻得这样真切。”
永璇喜上眉梢,拉着弟弟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