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来,本来该是让王进保去办的,可他怕王进保没眼力劲,挑的肉不新鲜,少不得辛苦跑一遭,累得汗流浃背的。
郁宛真心实意道:“让您受累了,且坐着喝口茶吧。”
她自己则去将灶中的炉灰捅开,把手臂粗的一根长柴禾按在灶里。亏得前世她奶奶家烧的就这种土灶,虽然多年不见,记忆尚未忘却。
至于靠一根柴怎么烧得皮酥肉嫩,郁宛想了想,应该是高压锅的原理,她记得金瓶梅原书中宋惠莲还用了其他容器固定,一时却想不起来,这荒僻的南苑也不见得有。
郁宛情急生智,让新燕去找那海户弄些不要的旧棉絮,密密匝匝沿缝隙缠在锅盖外头,上边再垫几块实砖,如此一个天然的高压锅便形成了。
乾隆看得目不转睛,这是做菜还是造房子?
又唯恐天下不乱地挑刺,“怎么全是荤菜,就没个素的?”
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郁宛翻个白眼,有得吃就不错了好么?她在这里忙得热火朝天,他老人家还有闲工夫挑三拣四。
虽然皇命不可违,但郁宛才不惯着他,望着地上削剩下的萝卜缨子,立刻来了主意,捡起来在水中漂了漂,晃晃悠悠道:“这不就是素菜?您老安心等着用膳罢。”
乾隆很怀疑,这是人吃的么?他看宫里喂猪都不用萝卜叶呢。
不过等四菜一汤端上来,万岁爷就没话说了。闷煮过的猪头肉色泽金红,筷子一戳就烂,让人食指大动;猪耳朵则另外片下来做了个凉拌三丝,酸辣开胃;萝卜炖鸡就不消说了,在宫里也是有名的药膳,冬吃萝卜夏吃姜,不劳大夫开药方;鸡血粉丝汤则清澈欲滴,面上浮着一层淡淡的油花,半点不觉腻味,一口下去差点烫花舌头。
尤为难得的是最后那道萝卜缨子,居然清甜爽脆,裹着猪头肉滋味堪称一绝。
连素来用膳只用八分饱的乾隆爷这回都难得破了例,中途就没停下筷子,等肚皮鼓鼓的实在肝不动了方才罢休。
他称赏的看着郁宛,“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好耳熟的言语。不过郁宛才不稀罕他的夸奖,万一乾隆尝惯了她的手艺,以后指定要她下厨可怎么好?她才没那个精神,从宫妃到厨娘等于自贬身价。
这样的事有一回就够了。
郁宛便谦虚地道:“臣妾不过是撞大运罢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幸亏他们送来的材料好。”
这个倒是实话,家养的走地鸡跟外头速成的当然不同,肉质就有天壤之别,而且炖猪首的香料跟油酱都是海户家中送来,郁宛只需要看着火候——回头她得问问这本地酱汁是怎么做的,尝着有点像豆瓣酱,却比寻常豆瓣酱更鲜味十足,最好能弄一罐带走钻研。
酒足饭饱后就该准备就寝,眼看着太阳已经下山,郁宛亲自动手铺床叠被,这屋子窄,床更窄,她自个儿躺下,新燕和春泥就只能委屈打地铺了。
好在海户给腾出了两间厢房,另一边当然是给皇帝准备的。
郁宛见他站着不动,无奈道:“让李公公服侍您梳洗吧?厨下备有热水。”
这也是土灶的好处,两口大锅,这头烧菜,那一头靠着灶里的余温就能将水捂热,天然又环保。
她倒是如鱼得水,半点看不出嫌弃来,乾隆本来想作弄她,让她尝尝穷乡僻壤是何滋味,哪知这女子适应良好,他反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只得叫李玉备水,来都来了,且忍一宿罢。
这厢郁宛赶走乾隆,便美滋滋地睡起了土炕,那根柴禾烧完猪头还有多的,黑黢黢的大半截,郁宛拿来做了个简易的炭盆,放在炕下,把室中烘得温暖如春。
唯一须注意的是窗户纸得留条细缝,不然有炭气中毒的风险。
郁宛盖上软乎乎的棉被,很快沉入梦乡。
另一头乾隆爷却是辗转反侧夜不成寐,李玉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