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多贵人可真狡猾,先前笼络皇后也就罢了,如今连令妃都帮她出头,也不知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人人都听她话!”颖嫔愤懑难言,如同她自己被人夺了恩宠一般。
事实也差不离,原本她跟伊贵人商量得好好的,她助伊贵人得宠,伊贵人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则交由她抚养——这样尽善尽美的计划,全被一个郁宛给搅和了。
伊贵人拿帕子捂着嘴,巴掌大的小脸上仍在抽抽噎噎不停,她不敢在启祥宫哭,庆嫔嫌她矫情,还怨她大费周章请太医,可她觉得自个儿委屈透了,就算太医说她晕厥是饿久了的缘故,那也是被郁宛给气的!
她从昨晚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吃呢!
伊贵人眼巴巴瞅着颖嫔桌上的菱粉糕和酥蛋卷,蒙古甚少有这样精致费时的点心,她一个贵人份例也分不到——如郁宛那般得宠的贵人又是另一回事了。
颖嫔被她盯得无语,“吃吧,既到了本宫这里,就和自己家一样。”
舍不得孩子讨不着狼,何况只是两盘子点心。今次算是出师不利,可时日长久,那郁宛还能霸着皇帝不放?再新鲜的花也总有开腻的一天,何况论岁数,伊贵人可比她年轻多了,焉知谁笑到最后?
眼看着伊贵人没吃两口眼泪又跟断线珠子似的下来,颖嫔也觉着心烦,“行了,在本宫面前哭有何用?有这些功夫不如对着万岁爷使去。”
一语却提醒了她,“你今早请太医的事,万岁爷还不知道罢?”
伊贵人懵懂点头,庆嫔不会为这点小事去打扰圣驾的,旁人就更犯不着了。
颖嫔灵机一动,“那正好。”
说着便去拉伊贵人,“起来,我带你到养心殿外脱簪请罪。”
皇后跟令妃不是都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么?她偏要让万岁爷看到伊贵人的委屈,当然,明着告状是不成的,自个儿请罪旁人总没话了吧?
伊贵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睛仍紧巴巴望着桌上糕点,“娘娘,我还没吃饱呢……”
真是狗肉抬不上席面!颖嫔没好气道:“不吃更好,非得你显得憔悴枯槁些,万岁爷才知道心疼你。”
可恨这伊贵人也是蠢的,争宠还不及多贵人高超。可颖嫔也没法子,手头就这么点人,将就着使罢。
亲自为她卸下簪珥,又淡妆素服,还有意搓红眼角,显得泪痕斑驳些。这么一拾掇,就很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了。
唯独伊贵人哪壶不开提哪壶,天真地道:“娘娘,您这么厉害,怎么自己不用呢?”
颖嫔:……
当然因为她只会纸上谈兵,以前也没新晋嫔妃肯上她的当,这伊贵人还是头一个试验品呢。
这种话颖嫔自然是不会对伊贵人说的,不是明摆着骂人家蠢么?
虽然她的确很蠢。
*
郁宛被皇帝叫来养心殿西暖阁对弈,已经枯坐一个时辰了,简直如坐针毡。
她就不是这方面的人才,虽然略懂一点儿,可跟精通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她爹她娘也都是臭棋篓子。
万岁爷为何独独找她来下?要说起术业有专攻,庆嫔不是更合适?
念头方过,就听乾隆淡淡说道:“知道朕为何请你吗?”
郁宛诚实地摇头,她棋艺不精,宫里的人应该都知道。
乾隆莞尔,“正因你下得不好,才更显出朕的本事,如庆嫔那般,三局刚过朕就输得一干二净了,又有何趣味?”
郁宛:……
【合着你就会捡软柿子捏呗,真是以大欺小。】
乾隆听见也不在意,都当皇帝还不能随心所欲,那和常人有什么两样?况且棋艺是可以练的,他瞧对面颇有悟性,假以时日没准还真能调理出些门道来。
无奈郁宛的心思却不在这上头,她陪皇帝对弈是假,趁机告状才是真,“万岁爷您可知晓,如今外头都在传臣妾闲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