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便进讲了起来:
“中流一葫,千金争挈,宁为铅刀......”
许是看了太多奏折的缘故,此时景康帝正闭目轻靠于御座之上,不过右手手指却轻点御案,一下一下,好似打着拍子。
林远秋的进讲还在继续,“毋为楮叶,错节盘根,利器斯别,识时务者......”
打拍子的手指停下,景康帝问,“一价贱之葫,却千金争挈,林修撰可解其意?”
这是进讲经史时的正常环节,圣上若有不解之处,进讲者须得作出解答。
林远秋躬身,“谓物之价贱只因其无所用处,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葫芦虽不能食,其价也甚贱,可若船在江中心侧了水,那葫芦便可济人渡水,有给予生路之功,自然千金争挈也。是以,微臣以为,平贱之物虽看似平庸,可也有千金难目的时候。”
景康帝点头,“林修撰所言极是,贱生于无所用,可危难时却供人生路,实值一葫千金。”
随即,他又问道,“林修撰家中兄弟几人?”
正说着文章呢,却又问到了个人问题上,好在林远秋已适应了圣上的跳跃问话。
“禀圣上,微臣父母只微臣一子。”
只一子?
这倒是有些出乎景康帝的意料了,时下农人讲究多子多福,只有一子的人家,除了那些子嗣不丰的,倒是不常见。
景康帝笑道,“好儿子不用多,想来林修撰父母心中,定是极为快心遂意的。”
不过,此话一说出口,景康帝似想到了什么,突然面色不虞了起来。
林远秋觉得,若让自己过着日日与圣上进讲经史的日子,那么一天三顿饭是绝对不够吃的,因为实在太费脑子,你看,方才还挺轻松的讲经气氛,这会儿自己又得揣摩上了。
林远秋脑子转得飞快,再结合刚才那句“好儿子不用多”的话,马上明白,圣上怕是想到自己那几个不省心的皇子了。
就在前几日,林远秋还听到大皇子与二皇子因着互别苗头,而被圣上训斥的事呢。
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况这还是帝王家。
不过,林远秋也知道,这世上哪有真正嫌弃自己孩子的父母呢,所以,别看圣上骂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可在他心里,自己的几个儿子,都是别家儿子不能及的,都好着呢。
想明白后,林远秋并没理所当然认同下那句“好儿子不用多”的话,“禀圣上,微臣父亲常说,好儿子不怕多,可惜他只得微臣一子。”
这话林三柱确实说过,所以,自己也算是实话实说了吧。
好儿子不怕多?
景康帝一听,笑着捋了捋胡须,心道,自然是这个理了,这世间有谁会嫌弃自己儿子太多的呢。
......
等林远秋出了皇宫,已是酉时,仲冬时节,自然黑的早,这个时辰天已微微有些暗了。
林远秋并没让马跑起来,虽路两旁有灯笼挂着,可视线还是受阻的,所以还是让马儿慢慢走着更稳当些。
林远秋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先去了一趟翰林院,自己还得去签退呢,虽下午自己是去“公干”的,可时间久了说不得就变成早退了,为了稳妥起见,这字肯定是要签的。
等林远秋到时,韩守卫正准备把衙署大门关上,看到林修撰过来,便知他是来签退的,忙道,“林大人不必下了马来,小的这就过去拿册子。”
下马拴马又得花些时候,自己直接把册子给人拿过去,也好让林修撰省心一些。
“多谢!”林远秋与韩守卫点头道谢。
人家的善意,自己自然得感谢才是。
很快,韩守卫就把册子和已蘸了墨的毛笔拿了过来,林远秋接过,而后在下值这一页工工整整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样,一天的当值就算圆满完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