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目光。
那头毛驴在板车和墙壁的缝子里趴着,地上垫着麦秸秆,有板车挡着,竟然也没人发现它。
“娃,把窝窝头给爷,爷给你搁怀里捂捂再吃。”
草屋里一个和周老抠年纪差不多的老头,拿过孙子手里冰凉的窝窝头,塞到了衣裳里。
“这没有柴火,光拿锅有啥用啊……”
男人埋怨着扁担里自家的铁锅,吃着红薯噎的直翻白眼,连忙冲到外面,抓着雪往嘴里送。
“你们谁有热水啊,行行好吧,给俺一点……”
端着碗要热水的大娘从最外面挤到最里面,大伙都摇摇头,来到周老抠这的时候,周老抠也跟着摇摇头。
这个时候要是乱发善心,那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说啥也不能让旁人知道自家有热水。
“俺也没有……”
周老二和刘旺吃了教训,再也不敢乱心软了。
“俺家娃发热了,这可咋整啊……”
冒着风雪走了一路,发热的不少,尤其是年纪小的娃。
“去外面抓点雪,给娃擦擦吧。”
有人好心的劝说。
有那身上藏着一块姜的人,趁人不注意,背着脸,往嘴里啃了一小块。
姜是稀罕物,都不敢露头,怕被人惦记上。
周老抠他们倒是有能退热的金银花还有姜块,可这么多人都瞅着哪,咋敢让他们知道啊。
王翠芬带着娃们钻进了板车里,周老二和刘旺还有周老抠他们四个人在板车外面守着。
女人和娃们挨个钻进车里喝了泡了金银花的热水,整个身子都暖洋洋的舒坦了。
王翠芬知道孙女刚刚没吃好,从筐子里扒拉出一包豌豆糕,让她躲在车里吃。
猫蛋往她嘴里塞了一大块,王翠芬出去的时候都不敢嚼,木着一张脸坐在了周老抠身边,女人们都回来后,周老抠他们没有动,而是等草屋里的人都睡着后,才一个接一个的去车里喝水。
草屋里的人太多,有的连个能躺的地方都没有,而是靠着墙睡。
王翠芬从板车里抱出被子,分给大伙。
板车里的空位置不大,只够娃躺的,大人进去伸不开腿,他们就没进去,猫蛋躺在自家的板车里,大瓜二瓜躺在他们家的板车里,就这样睡了。
周老二和刘旺,一个睡前半夜,一个睡后半夜,专门看着哪。
……
“爹……娘……”
周芳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喊着人,她们路上找野菜给耽搁了,没有跟上来。
“喊啥……喊啊?这……这没有恁爹……恁娘。”
躲在树下互相取暖的几个人,在黑夜里冲周芳芳她们说道,冻的话都连不到一块去了。
周芳芳和陈耗子见实在找不到了,就找个背风的地方,一家四口硬是挨了一夜。
晚上都不敢睡,生怕睡着了就醒不来了。
第二天没等到天全亮,周老抠他们就赶着车出来了。
“俺地姜咋不见了,恁谁趁俺睡着,把俺的姜给偷走了……”
丢姜的大婶,在草屋里哭的泣不成声,甚至还要扒人的篮子找,可谁肯让她找啊……因为一块姜,几家人甚至动起了手。
可这已经不管周老抠他们的事了,周老抠见逃难的人越来越多,在路上更加不敢停歇了,牵着驴车下坡的时候,听到一声爹。
缩在土堆旁一晚的周芳芳喊了一声爹后,整个人啪的一声倒在了雪窝里。
陈耗子和两个娃头上,脸上结满了冰霜,整个人都冻住了,已经站不起来了。
身上披着褥子,头上顶着油布,板车上的那半袋粮食淋了一夜。
昨天周芳芳把仅剩的三个窝窝头,让给了陈耗子和两个娃吃,又背了儿子一路,又累又饿,又冻了一晚上,实在熬不住了。
周老抠念在父女一场的份上,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