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课有劲儿, 陈延发现周夫子是一位很有风格的老师,说话语速比较快,语言很辛辣,非常之耿直。
比如今天迟到的苏孟真走到了课院门口, 听闻周夫子让他直接坐在后面, 并言这是‘迟到’惩罚后, 苏孟真激情开麦, 楚楚可怜道:“夫子,我来迟并非本意——”
“是吗?”他瞥了苏孟真一眼:“大病可告假, 小病可克服, 下山的时候摔跤了?来的路上救了人?我观你以上问题都没有, 我倒想听听看,是什么原因让你违背了你的本意而来迟了。”
当堂就有学子笑场了, 让站在门口的苏孟真脸一阵青白, “夫子, 书院太大, 我出门时早但寻课院时花费了较多时间……”
周夫子点点头,“这点你说的的确不错,书院确实大。”
被肯定,苏孟青的眼神里露出了半分欢喜。
然而周夫子没有让他的喜悦持续太久, “但你是现在才知道要来黄甲课院上课吗?之前没有师兄带你们看过?你若没有记住课院的位置,便该早做准备。”
“来了之后更该开口问人,做到以上二者, 何以来迟?明知可能找不到课院,不做丝毫打算——”
然后, 苏孟真就短暂的成为了黄甲班的活体素材。
“各位学子要牢记, 无论将来做什么事都要记住提前准备, 莽撞行事只会带来你不想看到的后果。”
“你现在便去最后排的位置站着。”大棒打完了,周夫子没有再刺他,而是发了一颗甜枣,道:“你入学成绩在前五之列,下次旬考自可重选位置。”
不过苏孟真显然觉得自己被折了面子,不太领这句话的情。
后续,周夫子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大家的时策上,他很快谈到了陈延写的那篇。
陈延立刻竖起了耳朵。
他能从周夫子的话语里听出几分欣赏,当然,欣赏之余也讲了他的一些不足。
老生常谈的如文不配意,更深层次的还有切题太单一了,几篇策论,用的都是同一种切题的手法,太过于流水线,少了几分文学洒脱之美。
陈延显然是知道自己这个缺点的,但知道有什么用!知道也没法一下改啊!
所以在周夫子说自己建议的时候,他立刻铺开了纸,提起笔做起了笔记。
作为一名曾经的文科狗,陈延很擅长整理资料、制作思维导图、扒书做简章,是以,虽然周夫子的语速很快,他的笔记仍能跟上,就是能看懂的人可能不多。
周夫子立于讲台之上,看上去是随便点评,实际上他精得很。
评学生的策论,他都是只说内容,不谈名字的,这样也好保全一下大家的面子。
当然,要是夸人就不糊名了。
他会在批评某个人的文章的时候,仔细地打量那个学子的表情,借此来对这个学子下第一印象,并判断这位学子的大致性格。
挨批的时候,有人会低头、有人会羞赧、有人会愤愤不平,当然,也有人会虚心听指教,但这种人很少。
毕竟他基本只在新班开课的之后干这种事,这会儿坐在学堂里的都是新晋、在榜上排名前列的年轻秀才。
年少成名,几乎都有傲骨。
而这个陈延的反应,和这些人全都对不上。
周夫子发现这个学生被批的时候好像有点……开心,并且他全然不羞赧,整场目光与他都是对视的,他提出陈延有什么问题的时候,那人的眼睛还会亮一下!好像被查出问题超开心。
真是奇也怪哉……
不过这种思绪很快被抛之脑后,周夫子讲着讲着,逐渐入迷,深入主题。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样以极快的速度过去了,在下课之后,周夫子留了大家一会儿,倒不是为了讲课,而是让大家见一见负责黄甲班闲杂事宜的夫子。
他来了之后周夫子就收拾东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