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川安县里,吕秀才读完书后也在叹气。
吕夫人笑了,“夫君这是怎么了?今个学生又惹你生气了?”
“不是,我在想一直这样教他们是否太草率了。”虽然屡次不第,但吕秀才的科举水平并不差,只是每次考试都差了一些运气而已。
这次开办私塾,倒不是因为没钱去府城,而是他已经四十了……四十不惑,今年刚要出发的时候又得了暑病,让吕秀才想要放弃举业,加上小儿子也要开蒙了,大儿子的成长路,他因为一心科举错过了,如今小儿聪慧,他就想着要不子继父业,自己安安心心停下算了。
是以,他是想把吕氏私塾办好的。
“村子里来的一些学生大抵是听了家里人说的一些话,学习进度和县里的学生大为不同,他们的悟性也不同。”吕秀才说:“我觉得要分班了。”
“分班?如何分?”
“将只想认几个字的学生分到算学班,想要随我一起举业的学生再分,课业交叉来,夫人你认为如何?”
吕秀才的夫人也是秀才的女儿,认得字,颇有几分见识,“夫君这样自然是极好,就是这样明年乡里的学子估计不会来了。”
“不。”吕秀才摇头,“乡里也是有学生举业的。”
“我观甘田村那里就有一个学生不错。”吕秀才立刻想起了陈延,“天资、悟性在班上都是上佳,最难得的是他年纪虽小,却不贪玩,多了几分稳重。”
夫君甚少这样夸人,吕夫人来了兴趣,“那夫君可要好好培养,若是能教出几个秀才,家里的私塾也更好招生。”
“慢慢来吧。”说罢,吕秀才揽住了自己的夫人。
……
隔天,吕秀才就宣布了要分班的事情。
学完第一本书分班,这个时间恰到好处,“要去算学班的学子不用再买第二本书,只要去书肆里买好纸笔即可,我会教你们一些常用的字。”
“想要举业的同学则要买千字文并纸笔。”吕秀才悠悠说着:“举业一途,非一日之功,你们回去跟家里好好商量商量。”
这话如同惊雷一般在班上炸响,县里富户家的孩子是不用纠结的,陈延和陈安则对视了一眼。举业?算学?
就在这个时候,夫子叫了陈延,“你出来一下。”
夫子开门见山,“你及你哥哥即使要做账房,也可来举业班,我看你们颇为认真,来这里可以多识几个字。”
“小子明白,但学生家贫,不知在举业班就读开蒙还需还一些什么书?”之前一次买很多本,书肆的老板才给了便宜的价格。
据陈延的了解,越往后书越贵,他暗比了一下自己和堂兄的学习进度,他是更快的,想要出类拔萃,他不可能永远和堂兄用一本书,所以——
“三百千大学中庸是要的。”
陈延:“今后上学时,夫子能借这些书给学生誊抄一份吗?”
这话让吕秀才抬了眼,眼前的孩童不过六岁,只齐桌案高度,说的话倒有些意思,抄书?他这个年纪,还未学笔,若是能在开蒙之前抄出一本书,“自然可以。”
“多谢夫子。”陈延恭敬鞠躬。
分班的最后一天,吕夫子再把三字经教习了一遍,但有的人已经没有心思听了,下午,散学坐牛车回家之后,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陈安是哥哥,就在饭桌上说了一下这件事。
大家一下都很沉默,前一个月,两兄弟频传捷报,老陈头在里正那里也常听他孙子说康哥儿和壮哥儿受夫子重视,大家心里都有一种:啊,我崽能科举,我崽要科举的感觉。
但感觉和决定是不一样,如果做了决定,那就意味着——
这个家要立刻开始发力,存钱供给读书人,搞不好就要卖田卖地,要做这样的决定,得陈延或者陈安表现出极大的天赋才行,这不是一个月的读书时间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