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予在她后面轻声介绍道:“这是我阿嬷,你叫她阿嬷便是了。”
阮檀音抬头,看见的是一个盘着发髻的中年妇人,长相温婉大气,亲切感十足。
她依言喊道:“阿嬷好。”
阿嬷笑道:“可从来没见斯予带过人回来,这许多年了,从我手上长大的狐狸,大大小小的,有的都带了好几个人族回栖霞谷了,斯予可还是第一次呢。”
阮檀音说:“是吗?说明他打光棍打了七八年?沈斯予你怎么不反思一下你自己?”
沈斯予:“……”
倒是阿嬷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啊,这可就要问问他是怎么一回事了。”
阮檀音回头,看见沈斯予发红的耳朵和心虚的眼神,也忍不住笑起来。
沈斯予说:“我有事我先走了,阿嬷带着她多转转。”
然后落荒而逃。
阮檀音一边无奈一边不自觉地笑,听见阿嬷说:“这孩子性格顽劣……你多担待。”
“我觉得挺好的,挺可爱的。”阮檀音说。
她跟着阿嬷一路往树屋丛立之处走去,边走边听阿嬷娓娓道来:“斯予小的时候就是我带大的。两百年前涂山狐一脉就有千余只,多数在外,族内常住也有三百来只,于是斯予的父亲,也就是族长,开了育幼堂,让我们一干人去集中照顾小狐狸崽崽们。”
说到这里,阿嬷还有些感慨:“那时我也就才两百岁,等到斯予出生我便已经是现在的样子了。”
纵然知道妖族寿命都很长,阮檀音也不由感慨:“您今年都四百岁了?真是看不出来啊。”
“可能总是跟孩子们呆在一起,心境年轻。”阿嬷温婉地笑,“我一直抚养斯予到十二三岁,在妖谷呆腻了,就决定出去看看,云游四海,这几年才回到栖霞谷。”
“栖霞谷大不一样喽。”
太阳已经没入了地平线,天空变成了宝蓝色。夜幕低垂,积云成山。阮檀音从阿嬷的话里品出了一丝悲凉。
她敛起笑意,轻轻地问:“……所以,中间是出了什么事,对吗?”
阮檀音究竟不是个傻子,不仅不傻,有的时候还显得过分聪明了些。
她只是漫不经心不太着调,并不意味着她对沈斯予的故事没有一点猜测。
阿嬷看着她,只是笑而不语。
过了一会儿,阿嬷抬头望天:“现如今栖霞谷也就不足百名族人了……本来也是,大多数在外的族人都有了归处,留恋人间,很难再回来。”
一切尽在不言中。阮檀音眸子闪了闪,阿嬷的话与她所想不谋而合。
沈斯予对银环的恨意滔天,原因就在这里了吧。
七八年前,沈斯予回妖谷的那段时日,正好逢上银环屠杀妖族取妖丹。他的父母罹难,族人悉数灭绝,他被抓走,然后便有了地牢里那段影像。
沈斯予可能意外得了某种机缘吞噬了大魔,在高压的折磨下爆发,最后从地牢里逃了出来,成了半妖半魔之态,为了复仇,又花了几年坐上魔尊宝座……最后那日火烧银环大仇得报。
阿嬷因为那段时日云游四海,正好躲过,成了沈斯予在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
她推理出来不过简短几句话的事,却不难想见沈斯予吃了多少苦,连原先活泼轻快的性子都变了大半。他那样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性子,半句也不肯对她提起,还要装模作样的不在意。
心似被小针密密麻麻扎透了,又酸又疼,阮檀音眸子沉了沉:“他后来……还好吗?”
阿嬷道:“比以前稳重了,但我宁愿他还是小时候那般样子。嗯,唯独有一件不好,他分化时并不在族内,也无人看管,有些许后遗症。”
“分化?”阮檀音不解。
阿嬷笑道:“原来斯予竟从未跟你提及过这件事。我们这一脉血统并不纯正,只是继承了部分血脉。传说我们的祖先和鲛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