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笑了,他捏着玉扳指,眸光幽幽望着她:“好,好得很,朕还是头次听说,原来当皇帝的女人是件如此登不了台面的事。”
见她垂眸不语,裴青玄胸间那团火更甚,起伏几息,到底没忍住,攫住她的下巴,双眸含怒盯着她:“你连楚明诚那等草包都嫁得,嫁给朕难不成还委屈你了?”
李妩被他捏得皱眉,不懂他这怒火哪儿来:“你要我陪你,我答应了,还无需你给我名分,这还不好吗?”
要她来看,这简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既得了人,又保全贤君的名声,他该偷着乐才是。
现在他不乐就罢了,还做出这副被始乱终弃的怨妇模样,可见真在北庭伤了脑,好赖不分。
“好什么好。”裴青玄怒极反笑:“朕堂堂一国之君,给你当情夫?”
李妩心头冷笑,这个时候你倒知道你是一国之君了,上元灯节劫掠臣妻、半夜三更潜入太傅府时,怎就忘了身份呢?
似是看透她心头腹诽,搭在下颌的手掌收紧了些,男人语气冷硬而坚决:“不行,得有名分。”
李妩沉眸,刚想再说,又听他道:“你没名没分,日后我们的孩儿跟着你没名没分?”
李妩眉心一跳,惊愕看着面前的男人,他怎么想得那么远?
惊愕过后,她忙提出第二个要求:“我不要怀嗣。”
话才出口,便见那张本就阴郁的俊颜彻底沉下来,连着周遭温度都变得冷冽。
当他沉沉看向她时,来自上位者的凛然气势叫李妩心口都发紧,指尖掐紧掌心肉里,她试图缓和:“我也生不出。”
“那是楚明诚无能。”
裴青玄垂眸,掌心隔着被子覆住她的腹:“阿妩也只能孕育朕的孩子。”
乍听得这话,李妩觉得有些古怪,脑中似闪过一抹念头,转瞬即逝,再想又抓不住,便也没去计较,只推开他的手,僵着面孔道:“我不要。”
裴青玄没说话,看着这张倔强清婉的面庞好一会儿,才道:“既如此,那没什么好谈了。”
他从容起身掸了掸袍袖:“你听好,朕要你光明正大留在朕的身边,并为朕诞育子嗣。”
一句话推翻李妩方才所说的一切,她气结,不甘又恼怒地瞪着他:“裴青玄,你别太过分。”
“瞧,才装一会儿温顺,这就装不下去了?”
裴青玄侧眸,居高临下看她:“阿妩,是你别太过分。听听你提的那两个要求,像话吗?”
李妩简直要被他这倒打一耙的厚脸皮给气笑了,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愤懑,她尽量心平气和。不能就这样让他走了,否则方才那些配合岂非白费?还是得慢些来,不能急于求成。
思及此处,她柔了目光,伸手牵住他的衣袖:“好吧,方才是我要求的过了。”
骤然变软的态度,明显有诈,但极为受用。
裴青玄顺着她轻扯的力道重新在榻边坐下,而李妩也一改方才的语气,美眸迷惘又无助地望着他,嗓音也带着几分娇嗔:“我是女子,岂能不重名分?这不是没法么,若你非让我入宫,外人该如何说我?我父亲一生清正,他的脸面又往哪里放……你觉得我的法子不好,那你给我想个法子?终归你不能就这样叫我进宫。”
同样的话,不同语气说出来是截然不同的感受,裴青玄也知她为难之处,更不愿叫外人非议她。沉吟半晌,他道:“那往后延一延,明年再行册封,一年时间应当足够叫和离之事平息。”
李妩蹙眉:“一年未免短了些……”
裴青玄乜她,黑眸幽邃:“你是和离,不是守寡。”
李妩一噎,又听他道:“再讨价还价,朕明日就给你按个假身份,后日就叫钦天监择日册封。”
若真是那般,自己岂不是名正言顺被他钉死在后宫?李妩眸光轻闪,忙道:“一年就一年。不过这一年内,我不能怀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