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天界被神光镜显出的预言之人,有了真正的反抗机会。
“烛九阴大神,给了一线可能,而青霄玉女,为吾等开辟了一条生路。”符节重重地吁了一口气。
岳棠心头发沉,气脉窒碍。
他想要说什么的,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半晌,他才迟缓地问:“青女可曾留下什么话?”
符节慢慢摇头,苦笑道:“此事太大,天庭没能严实地捂住,这才让吾辈听闻。其他人等,只依稀听说神光镜裂了,连真假都未能确认,不知前因后果,更不知青女身死之事。”
简而言之,就是反抗天庭的诸多势力才知道的事。
因为只有他们能确定,天庭针对预言之人的追捕忽然没那么高效了,反军压力骤降。
他们去打探的时候,青女已经身陨,反军势力想要探知更多内情,就要更显手段了。
符节一介散仙,从来没有去过三重天以上,哪有本事知道太多细节?
“此等人物,生前我不曾见过一面……”
符节说着说着,忍不住自嘲,“不过,除了青女之外,朱雀星君,烛九阴大神……乃至这三千年来的诸多神仙,我又真正认识谁呢?谁也不认识我啊!”
“世间英杰,秉日月不坠之志,桀骜不驯,心悯众生,便一往无回!彼此何须相识?”
岳棠按住储物袋,神情笃定地说:“而我相信,前辈以无数年心血编写这些玉简,并非无用功,有朝一日,三界都会听闻前辈的大名。”
符节愕然。
半晌他才意识到岳棠的言外之意,不禁失笑,“这就要看岳道友能否从中悟出神通了,或许真正应了预言倾覆天庭的,正是道友。”
尽管岳棠自始至终没把自己看得太高,不认为自己有那等逆天的本领,但是话到这份上,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应诺道:
“若有那一日,也不能说是我实现了那则预言,因为我走在很多人铺就的前路
上。”
朱雀星君、烛九阴大神、墨阳剑仙……
这许许多多的应劫之人。
还有青女、符节……
这无数不曾出现在神光镜上的名字,他们也非常重要。
天庭气数已尽,大劫将至。
想要力挽狂澜,一手回天,非得改天换地不可,而再造乾坤这种事,从来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
“……在我飞升之前不是,飞升之后亦不是。”
岳棠不会脑子一热,抢过重担挑在肩上,还洋洋自得,自诩不凡。
他只感到一股让他窒息的巨大压力。
还有无处可退,也不可能退的决然。
——走在前路上的人,已经付出了很多。
也许他们没有跟岳棠一样的想法,也许他们只是想要反抗天庭的暴虐残杀。
也许他们只是不甘心,还想要争权夺势。
但也有人看透了天庭华美庄严表象下的丑恶腐朽,为了三界最后一份可能的希望,慨然赴死。
他们所思不同,然而所做趋同,就这样一点一滴的累积,最终成为铺设在岳棠眼前的一条路。
坎坷、危险、幽暗,看不清前路。
可它是一条路,至少前面几步都可以稳当行走。
所以——
“没有灭世的妖孽,亦没有改天换地的神灵,即使预言之人是一个生来就有莫大神通的天神或魔头,一切也绝非挥手可成。”
岳棠看着嘴巴微张、满脸惊容的符节,沉声说:
“其实那个人不一定是我,我也不在乎他是谁,我相信前辈跟我一样,只要‘他’愿意踏上这条路,这就够了。”
***
人间,骨岛。
墨绿毒雾与灰色尸气纠缠着,在海上形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远看令人闻风丧胆。
近看……可能更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