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上的两座陡崖往前探出,奇妙地形成了拱顶之状,这里草木不生,宛如一口倒扣过来的大锅,只是锅中间有一条幽深的宽大裂缝。
在这种地方,剑的威力可以发挥到最强。
根本没处躲。
再看脚踩的铁索,那下面是凶险湍急的江流。
所以岳棠一直在注意巫锦城没有抬起的右手。
如果他没记错,那柄乌鞘长剑就佩在巫锦城右手边,只是此时侧身而坐的姿势,让长长的外袍遮住了剑身。
巫锦城似乎注意到了岳棠的视线,他反手把佩剑解下,放在身边岩石上。
“无需用敬称,你只当我是素不相识之人,今夜亦只是两个路过此地的旅人,闲坐相谈罢了。”
岳棠这才惊觉自己过分紧张。
巫锦城还没怎么样呢,他已经在脑海里想了十几个应对法子,既怕对方喜怒无常忽然翻脸,又担心对方出言招揽,自己不好拒绝。
仔细一想,这已经很失礼了。
大概跟巫锦城是魔也有关系。
……道魔不两立,岳棠原以为他并非墨守成规之人,不在乎这些,现在想来,还是受到了魔毁道心,不应近之的说辞影响。
道心乃是修道者立世之本,不能坚守道心,还参悟什么天道?
魔与其他外物之扰,有何区别?
若是劫数,躲也躲不了,就如同修道最终的天雷一般,只有正面抗衡。
岳棠本就是随性豁达之人,他一想开,立刻就放下了那些顾忌,直接说:“酒怕是不行,茶倒还可以。”
说完,举步向巫锦城所在的山崖走去。
铁索微动,岳棠飘然而下,在巫锦城对面落座。
岳棠拂过衣袖,将自己炮制的茶叶放入随身携带的小紫砂壶里,又取净瓶,往壶内灌入无名山的甘甜泉水。
下一刻,茶壶里的水就沸腾起来。
岳棠按在壶盖上的手指移开,依次将茶水注入两个方型的紫砂杯里。
他没有按照世间通常的习惯,进行滚水洗杯、弃去第一轮茶水的过程,只是随心而为。
“这是十万大山的一棵无名野茶树,生于清涧流瀑之畔,配以无名泉水,由我这个毫无声名的散修烹制……既不能增加修为延续寿数,也不能令人神清气爽,相反,入口还颇为苦涩。”
岳棠率先端起一杯,笑道,“请。”
巫锦城看着杯中清亮的茶汤,放在鼻尖下,细细地闻着这带着苦味的香气。
然后一仰脖子,犹如饮烈酒。
“倒是与南疆之茶,滋味不同。”
“不过是炮制手艺不同,南疆多为黑茶。”岳棠失笑,他怀疑巫锦城根本不喝茶,否则以巫傩神庙的势力,怎会不知道这里面的区别。
岳棠的视线扫过这块充当桌椅的怪石,觉得纹理与颜色都跟周围山石不同,相当突兀。
他又抬头,望向铁索尽头。
锁链被牢牢地钉在远处的山壁之中,末端隐约可见南疆山民所走的山路,而恶鬼峡顶端的这一片弧形区域,石面光滑,凡人稍有不慎就会失足滚落。
如此愈发显得巫锦城所坐的怪岩,与此处格格不入。
岳棠没有遮掩自己的疑惑,巫锦城自然看得分明。
“你可是觉得这里如此平坦,为何单单多出这一块石头?”
“愿闻其详。”
岳棠虽然这么问,但是心里隐隐猜到了答案。
巫锦城看着岳棠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抬眼说:“十几年前,附近村寨的山民翻山越岭准备过江时,忽然发现悬崖旁边多了一块怪模怪样的石头,他们没法靠近查看,这块石头太靠近山崖边缘了。山民们拼命回忆,问遍了族人,确认前几日还没有这块怪石,事情传扬开来,许多人都吓坏了,以为这块怪石是妖怪所变。”
“所以,他们报给了巫傩神庙?”岳棠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