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浑浑噩噩,身体轻飘飘,好似躺在柔软舒服的云朵之上。
玉奴公子渐渐清醒过来,睁开眼,看到的是陌生景色,毫无反应,安安静静的,眼睛一片空洞。
“啊,公子醒了!”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来人将他扶起,盛着温水的杯子递到唇边。
躺了好几日,感受到温水,下意识喝起来。
咕噜咕噜一杯,玉奴公子缓过来,侧头,映入眼帘的景色依旧一片陌生,不是神水山庄惯用的装潢摆设。
空气里有股似有若无的花香,味道清新,不是记忆中浓郁到作呕的熏香味道。好似为了掩盖骨子里透出的糜烂气息,庄内到处都熏着呛人的浓烈香味。每每在宴会上点燃的助兴熏香,浸染到每寸皮肉,侵到每个毛孔,无处不在。
玉奴公子眼珠微动,看过去,花瓶里插着几支刚剪下的花,香味源头。
“公子,好点了吗?”扶着他的人轻声询问。
玉奴公子神色木然,不言不语,不哭不笑,他似乎已经失去大部分对外界的反应,成了个精致的人偶。
照顾他的人正是一直以来服侍他的仆从,名字叫做雪奴。
雪奴在他耳边轻声道:“公子,神水山庄没了。”
玉奴公子轻轻一颤,没有其他反应,似乎这个莫大的好消息也已经不能令他动容。
雪奴轻声细语:“大家都被带回翠微天,大庄主二庄主三庄主被翠微天的主人所打败,山庄清缴搜刮一空,整个庄子叫雷劈得灰飞烟灭。他们划了一块地方,专门让我们居住,还给量身定制合适的衣衫,安排上课,传授各种常识,教导读书写字,学习做人的道理。”
“公子,我们安全了。”
玉奴公子依旧神色木然,毫无反应。
雪奴知道他并没有相信,在神水山庄的这些年,见多了各种大人物,叫玉奴公子吃足苦头。
落在别人手里,跟待在神水山庄能有多大区别,不过天下乌鸦一般黑,依旧是身不由己,被人摆弄的玩物。
再光风霁月的人物,到了宴会上都是一样的。
雪奴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几日观察下来,看法大为改观。
雪奴擦去眼角不知不觉渗出的泪水,忍着哭意,继续道:“谢公子和宣公子仔细审问了每个神水山庄的俘虏,将门人按照所犯罪行进行审判定罪。翠微天的弟子将雪奴从暴室里救出来,其他被关入暴室的也都获救。谢公子让我们指认进入暴室施虐的犯人,因为证据充分,他们当场给拉下去废了,施以宫刑,据说之后没死的话送去干苦力。”
雪奴眼圈红彤彤,鼻子酸得厉害,抱着玉奴公子啜泣,哭得一颤一颤。
玉奴公子遭到这样的对待,他作为服侍的人也不好过,同样受到牵连,被下令关入暴室。几乎没有人能够活着从暴室里出来,被关入这个地方等于沦为弃子,山庄内任何人都能凌·辱践踏。
回想起在暴室的经历,雪奴止不住害怕,施暴的犯人已经受到严厉惩罚,可内心落下的阴影依旧还在。
发生在玉奴公子身上的事情比落入暴室更为可怕,这个吃人的魔窟不给人一丝一毫希望。
所幸现在都获救。
雪奴哭得鼻头都红了,上气不接下气,松开手,看到玉奴公子麻木呆滞的样子,心如刀绞。
他抬手摸摸玉奴公子的脸,哽咽呼唤,“公子?公子?”
玉奴公子的眼珠动了动,眼底还是雾沉沉的,如同漆黑的黑洞。
雪奴心有灵犀,立马擦擦泪水继续道:“凡是犯下过罪行的,一个都没有被放过,有多项罪行的,数罪并罚。一直跟在大庄主身后,仗着庄主信任作威作福的梁田,确认罪行严重,从最轻的开始惩罚,务必叫他把每个惩罚都受下来。从神水山庄抓来的俘虏,因此少了大半,我们这些被养在庄子里的……反倒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