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清幽的月光,贺南初看清了屋里的光景。
他推门的动作一顿,然后手中骤然亮起一道光,将这间房屋照得明亮。
白清宁坐在地上,终于看清了那杀手的模样——涓涓鲜血从脖子上的伤口处涌出,甚至连眼睛都没有闭上,那没有焦距的双眼就这样直愣愣地瞪着他。
在贺南初惊诧的目光中,白清宁终于有了动作。
他的双手开始抖。
那双从来都很淡定的眸子不停眨动,比蝴蝶振翅都要快的速度,唇色从淡红刷地褪成了惨白,此时此刻也跟上了双手的节奏,颤抖不已。
“我……我没有。”白清宁求助似的举起双手,那道血痕还在他的脸上,鲜血顺着他的指缝留下,像是一条毒蛇,“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贺南初终于回过神,单膝在他身侧跪下,重重地在他肩膀上一拍。
“别怕。”他运转灵力的那只手凑近了杀手的尸身,发现和之前巡逻那一晚一样,事先准备好了散魂符。
白清宁双手抓紧了地面的沙土,手指痉挛一般地攥住了。
贺南初叹了口气,将那抹光亮放在不远处,然后伸出双手将白清宁整个人都环住,温柔地拍着他的后背。
“不怕了,没事的,你慢慢说,不怕的,我在。”
白清宁的眼睫终于不再颤抖,唇角血色也回来了些许:“……就在你出去之后,这个人不知道怎么进来的,他想、他想杀了我。”
贺南初将水壶递给他,看着他小口喝了一点:“你没事就好。”
白清宁握紧了水壶:“……你不问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吗?”
“那也得等你缓过神。”贺南初用手轻轻摸着他的额发,语气温柔,“好点了么?”
借着门口照进来的光芒,白清宁就这么抬头瞧着他,贺南初神色不似作伪,就这么淡定地、关切地望着他。
白清宁不适应地垂下了眼:“……你、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好多了。”
“是吗?”贺南初不多言,只是伸出手,右手心贴合在白清宁的手背,他的手比白清宁大一些,看上去就想要把这只手全都包在掌心里。
那是个保护意味很重的动作。
白清宁眼睫极快地一眨。
“是不冷了,也不抖了。”贺南初目光瞟了一眼一旁的杀手,“所以呢?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你出去的时候,他就动手了,还顺带着封了一层结界。”那只手的存在感太强,白清宁想躲都躲不开,只能老老实实被他握着,“我只能躲,顺带着留意他的一些细节。”
贺南初静静地听。
白清宁续道:“然后他说——只能怪你长了这张脸。”
贺南初终于递给他了一个不一样的眼神,就连声音都压了下来:“然后呢?”
“我知道我和临风仙君长得像,但……临风仙君在修真界没什么仇人的吧?”白清宁觑着他的神色,“怎么还……惹出了杀身之祸呢?上次巡逻那晚的意外会不会也是因为这张脸?”
贺南初站了起来。
他将椅子重新扶了起来,将白清宁安放在椅子上,然后半蹲在那个杀手身边,二指翻了翻他的颈侧和面颊。
白清宁偏了偏头:“我说了些话来激他,钻了个空子,拿着刀柄反手按了回去,他被激怒了,心神一松,不留神就一头撞了上来,然后就……就这样了。”
贺南初没说话。
白清宁也不着急,就坐在那块儿静静地交握着自己的手,方才被贺南初覆着的地方还有这不一样的温度,他左手按了上去,强行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正轨。
“你说什么了?”
白清宁一怔:“什么?”
“你说你激怒他,你说什么了?”
怎么会忽然纠结这个问题?
白清宁抿了抿唇:“具体怎么说的我忘了,情急之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