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束火把熄灭,一架架火盆倾倒,越来越多的地方重新归于黑暗。
黑暗之中,绝望的哭喊声、受伤的惨叫声、火铳的暴响声都被那犹如奔雷一般的马蹄声所压倒。
战马嘶鸣,载着马背之上的骑士向着前方冲锋而去。
不需要瞄准,不需要观察,骑阵之中一众军兵都极为熟悉夜战。
他们只需要将手中的箭矢或则是枪弹打向骑阵的外围,便可以收割掉敌人的性命。
战马的铁蹄踏过了一个又一个流寇,最外围的骑兵伏鞍跃马,手持着冷森森的马刀,手腕不断的翻腾劈砍。
那些来不及逃散的闯军军卒,无一例外都倒在了他们的刀下,被斩落于地。
那一柄柄马刀如同是秋天田地里的镰刀一般,只不过镰刀砍倒的是麦秆,而他们砍倒的是他们的同类……
陈望此时已经拔出了腰间的马刀,他捅穿了一名闯军军校的胸膛之后,便抛弃了那杆长枪。
长枪在骑兵冲锋之时往往只是作为一次性的兵器。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战马极快的移动速度,可以为骑兵手中的长枪施加的强大的冲击力。
但是同样也会对其施加同样巨大的反作用力、
一般的长枪一旦捅中敌方,若是不及时撤手,巨大的反震力传来,极为容易导致使用者手臂受伤甚至落马。
马槊和长枪并不太一样,大部分长枪的韧性都不比马槊。
而使用的马槊战将一般也并非使用刺击,多是如同马刀一般挥砍。
将其简单的理解为加长版的马刀,其实也是可以。
陈望虽然会用,有过练习,但是马槊的造价昂贵。
而且需要根据使用者来订制是最好的,他现在也没有条件去订制马槊。
不过手持着马刀,面对着一众慌不择路,已经是陷入了崩溃的敌军,马刀显然是够用。
明军骑兵犹如一柄尖刀一般,轻而易举的将淳化城东的闯军大阵开膛剖肚。
抛弃了长枪,陈望也没有再冲锋在一线。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曹文诏和曹变蛟两人虽然常常陷阵冲锋,但是两人也并非是时刻都冲锋在前。
更何况作为如今战场上的主帅,他不能只顾着厮杀,还需要遍观着全局。
闯军大营的后方已经燃起的大火,火势比起陈望预想之中的还要更大。
其所造成的恐慌也远超过了陈望的预计。
城外的闯军在那大火燃起的瞬间,便已经是陷入了崩溃。
陈望并没有慌张,计划虽然有变,但都是朝着更好的方向转变。
骑阵之中的号角声不断响起,黑暗之中就算是有火把等照明,仍然难以分辨方向和敌友。
旌旗虽然高大,但是相隔稍远一点的地方就没有办法看清。
因此在一开始陈望就已经是规定好了,在后续出城作战的交流采用骑号相互交流。
这样的方式学习起来并不困难,只需要记住几个特定的号角声便可以。
辽镇的骑兵也并非是没有打过夜战,夜战之中军队相互交流,大部分都是采用这样的方式。
按照原定的计划,一路驱赶着敌军的溃兵。
“呜————”
低沉的骑号声回响在淳化东城的上空。
陈望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但是他的目光并没有看到远处,便已经是被身后一众全服武装的军将所遮挡。
一领领盔甲在火光的照耀之下熠熠生辉,一把把竖立的马刀倒映着火焰刀光森然。
其实,大部分明军的营兵从来都不缺乏勇气。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真正缺乏勇气的,其实大部分都是明军之中的将领。
譬如松锦之战,若是依据洪承畴的计划有序突围,明军的主力有极大的可能可以撤回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