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人,已经化古,红门这才挑中了她接班。
然而这位“闻大人”是男是女,样貌品行如何,为何化古,她一概不知。
不过既然程老会把她错认为那位“闻大人”,那么对方应该同为女子,说不定声音都和她差不多。
待到了墓园,因为提前通知过了,程老特意拄着拐杖到山口来接。
见了她,程老笑道:“奉大人,好久不见啊。”
“也不过个把月。”奉嘉音怀里抱着那骨灰盒,边跟着他往山口里走,边问,“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吧?”
“已经照您说的,在墓碑上刻了‘广田县福裕人士龙旺海’几字,墓位也准备好啦。”
奉嘉音笑笑:“辛苦你老人家了。”
墓园坐落在一座丘陵顶部,四处种有桃树。
位置隐秘,临水环山。
通常只有无地安葬的阴客才会被奉嘉音带来这里。
红门嘛,寻身解愿丧葬一条龙服务。
跟死有关的,奉嘉音就没少接触过。
领着她沿铺陈着大理石的阶梯慢慢往上走,程老虽拄着拐杖,却健步如飞,瞥一眼她怀里的骨灰盒,问:“今儿这个是什么来头啊?”
奉嘉音:“一个死刑犯。”
“死刑犯?这可不多见啊。”程老嘀咕道,“也不知犯了什么样的重罪,才会被判死刑呐。不过,管他呢,我们只管归魂就是,这在人世间待久了,什么死法都见过了,唉……”
奉嘉音静听不语,一直到了程老准备的墓位前。
“就是这了。”
墓位已经翻了土,空出一块四四方方的空地。旁边就是一块黑青色的卧碑,刻好了白字,一切都是按照她要求来的。
而前后左右几排都是墓碑,上面刻着的名字,都是这些年奉嘉音一个一个带来的。
她站在一排排方正的墓碑群中,透过郁郁葱葱的桃树林,可以看见丘陵那盘着的公路。
肃穆沉寂,偶有风浪袭过。
埋在这里的人无人祭拜,只有她和程老常来。
奉嘉音将骨灰盒放了进去,程老倒不耽误,开始填土。
一边填土,一边用苍老的声音吟唱着:“生前何风光,死为出土炭呦,归阴千般空,何苦一场忙,忍烧断头香,此去离怨长……”
他看着年老体弱,手却很有劲。
不过顷刻,黄土盖盒,再看不见半分边角。
程老把土踏实后,又将卧碑立上,感慨道:“留这,也有许多人同你做个伴。”
奉嘉音站在边上静静看着,这样的场景看过太多,她内心已经没有什么波澜了。
从兜里拿出一包烟和一卷钱,递给程老后,和他站在墓碑群里闲聊近期琐事:“顾伯庸他去了琼州。”
“琼州?海南那?”
“说是取东西。”她不经意间看了眼程老,“你老人家和他相识更久些,他在琼州那,是发生过什么事吗?”
程老叹道:“我哪能知道顾大人的事,只是听说过一二罢了。”
“比如?”
程老神色严肃了几分,沉声道:“那是好久之前的事了,顾大人差点死在那里。还是他回来后,他向我随口提起的,不过应是伤的很重,他那阵子脸色都是惨白的。”
奉嘉音心一凛:“还有这种事?那他这次再去,会不会……”
程老笑笑:“我想不会吧,顾大人一向很有分寸。”
奉嘉音“嗯”了一声,只觉无奈。
沉默片刻,又道:“近日,我还收了个阴客进来当我的小工,让顾伯庸为其塑了身。说来也巧,她和我一样,都应该是来自民国那段时历。”
“何以见得?”
“魂灵的打扮,还有谈吐,认知。”奉嘉音微微吸了口气,“可惜,嗓子被一道伤给毁了,也不知是自刎还是谁那么狠心,总之很可能是死于喉管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