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猗应声,带着孙大郎一撩帷幕,从后头离开。
心中一桩事告一段落,小椿转过头看着程素英,这最重要的一件事,她还没有完成。
程素英也知道这事必不能简单了结,亦看向她。
小椿伸手一指杨九妹额前刺青,冷笑道:“程寨主,已经这样了,我们就聊聊往事。十四年前,她是怎么给你解释这块刺青,怎么样哑着嗓音取得你的同情,都应该还记得吧?”
此话一出,杨九妹脸色大变,下意识一遮额角,又松开手看向上首。
程素英依旧端坐,手指下意识抓紧扶手,却不看她。
这三人短暂对峙,一时间室内寂静。
蒋玉娘道:“她犯了什么罪?”
小椿不答,她仰起头,目光逼视杨九妹,冷冷道:“你额前的‘囚'字是怎么来的,该不会已经忘了吧!”
杨九妹看着眼前的少女,眸光闪烁,向来混不吝的姿态已无法维持,显得有几分慌乱。
“十五年前,程家被判流放西南,除了程寨主被阮氏操纵,沦为官妓。”小椿轻声道,“一年后,她救下一个额前有刺青的少女。因怜惜她为犯官家奴,受无妄之灾,亲自替她治伤,给她喂饭,二人形影不离。直到有一天,这少女突然失踪,随即有山匪进城,掳走太原花魁。”
程素英格外沉默。
眼前似乎能浮现出她与杨九妹的初见情形。
那年她十七岁,在教坊中被磋磨一整年,早已失去了对未来的向往,决定从那天起便放弃修习医术。
杨九妹便是在那晚奄奄一息地睡在教坊门前,像野猫野狗似的缩成一团。
有过路人狠踹她的头,呵斥道:“晦气!”
她没有半点反应,若不是身体仍有起伏,程素英还以为她已经死了。
在那条街道上,无声无息死去的小孩有很多,大部分都是女孩。
程素英见得多了,连恻隐之心亦变得很微少。
毕竟,她亦没有自保能力。
在楼上看了很久,程素英想,若过了半个时辰她还在,就下去看看。
半个时辰过去,程素英又想,若再过两个时辰她还在,就拿点吃的。
过了半夜,程素英最终带着伤药走下楼,将两个馒头递到她面前。
少女像生命力极顽强的野兽,伸手便抓,眼神凶狠而冰冷。
程素英欲走,却被少女拽住衣角,“刺啦”一声,昂贵的衣料被扯破。
浓烈的麝香味中,她发间隐约有淡淡的木槿花香气。
少女直起身子,手中攥着那边衣角,抬手抚过程素英脖颈上的血痕。
她发出来的声音极其嘶哑,一字一顿,仿佛从来没开口说过话:“谁……弄的?”
程素英摇头道:“不关你事。”
踹了少女脑袋的客人买走她的初/夜,他有虐待妓/女的癖好,特别是曾经“高高在上”的官宦女子。
第二日,他死在自家门口,被开膛破肚,浑身的器官都被割碎,尸体上面摆满淡紫色的木槿花。
程素英收留了浑身是血的少女,重新拾起医术,替她擦去额前鲜血,对着露出刺青的少女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沉默良久,她的嗓音依旧嘶哑:“杨九……妹。”
从一开始,程素英便知道,这看起来瘦弱的少女不是善茬。
可她不在乎。
杨九妹的双手沾满鲜血,这本来已经背离她的原则。
无人知晓,她感激有这么一个小动物似的人将她紧紧攥住,让她觉得自己在这无边无尽的苦难中尚能维持人样。
不是对方需要她,而是她需要对方。
她没有杨九妹心中那样伟光。
“我虽未读过书,也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小椿打断回忆,冷笑道,“阳玖,乌衣堂猎影杀手,这额前刺青,便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