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照夜之流光;天下兴,纵身亡,又有何惧!唯念家中病母,不得善养;怜吾幼子女,流离失所;涕泗交加,临表哀戚。”程素英面带哀容,语气却坚定。
‘怜吾幼子女,流离失所。’
往日种种,仿佛历历在目。
母亲早逝,她不喜女红,爱侍弄花草,父亲便令她学医,称若有一技之长,即便无母亲教养,也可傍身,无需倚靠他人。
那段时间,可能是她人生中少有的自由与快意。
天下之大,虽有亲近朋友,密切伙伴,却再无以为家。
时隔十五年,她仍能将当年那封绝笔书一字不落背出。
可这封绝笔最终却未曾被人知晓。
官员自戕乃是大罪,可阮氏心虚,便将此事隐瞒,程栋背负满身骂名,尸身被愤怒的百姓鞭笞焚烧。
‘若以吾身化和风细雨,降世甘霖;以满腹热血,焕照夜之流光。’
他虽算不上什么能志之士,却也无愧于百姓。
最终落得一个万人唾骂,挫骨扬灰的下场,连陈情亦不得人知。
卫昭听完,轻抚手中铜炉,沉声道:“那封绝笔书,可还存世?”
程素英回过神来,点头道:“我当年忧心这封书信被毁,便誊写一份放于家中。家父原件如今在我手中。”
卫昭道:“这便好,总算有让它重见天日的时机。”
程素英眸光闪烁,点了点头。
见卫昭不再开口,蒋玉娘问道:“寨主家中亲人可还在世?”
程素英一愣,沉默半晌,缓缓摇头道:“当年流放途中……便已过世,如今只剩下我一人。”
宋猗扛着新的木桌进屋,正拂去桌上木灰,便见门外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树后探头探脑。
领头的女童踌躇片刻,终于在伙伴的推搡下走近,对着地下左盯右敲,捏着衣角扭捏道:“大姐姐,你这个桌子真好看!”
宋猗见她一脸既胆怯又向往的模样,心下大约明白,这是看上了这张矮桌。
对成年人来说有些局促的矮桌,对于这群半大不小的幼童,确实十分合适。
见她不说话,女童小大人般叹了口气,负手而立,却也不是想要离开的样子。
宋猗站起身,高大的身形直接将对方笼罩在阴影中,惊得女童变了脸色。
“我……我这就走!”女童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嘴却不由自主抽搐起来。
“……”宋猗看着那片抽搐的脸皮,到嘴边的话停顿一下,便失去了最佳解释时机。
女童终是承受不了这股压力,一溜烟跑出去老远,被躲在树后的伙伴大声嘲笑。
“羞羞!阿越吓跑啦!”
“还说胆子最大!摘得今年第一枝红梅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人抢走啦!”
“阿越不行!”
叫阿越的女童脚步慢下来,回头大叫道:“住嘴!你们还不如我!谁说我吓跑啦!”
她又从那头跑回来,站到高大的女人面前,作揖道:“我想和大姐姐学做桌子!可以吗?”
宋猗有些诧异,原以为小孩是想要那张桌子,没想到是想要学习技术。
她轻言细语道:“你还小……”
“我可以用东西跟你换!”阿越着急往前,伸手往怀里预备掏出什么东西。
她刚一动,便行了个大礼,“噗通”一声跪倒,脑袋撞到矮桌上,巨响声后便不动了。
宋猗立刻上前将她翻过身来,伸手把住脉门,眉头紧锁。
树后那一群小伙伴也不顾害怕,都一窝蜂围上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她怎么啦?”
“没事。”宋猗松了口气,“她没吃东西,又受了惊讶,晕过去了。”
“可是我们每天都有吃饭呀!”众幼童惊讶。
宋猗提溜一下怀中女童,从她身上掉下来两块完整的粗粮饼。
粗粮饼还未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