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登上云山最高处,在落雪中俯瞰两个山寨。
对比在山头另一边的东林寨,西林寨更靠近山顶,外围土墙高竖,壕沟亦挖得深。
攻防兼备,又占尽地势优势,很有山头一霸的风范。
只是相比东林寨继承山匪烧杀劫掠的传统,这个全女寨的行事就温和许多。
她们向过路人收取保护费,干起原本镖局的活计,这也导致西林寨时常与东林寨发生冲突,资源上亦缺乏供给。
毕竟云山在太原是出了名的土匪窝,知道此事的人都宁愿多花点时间绕行。
蒋玉娘垂手立于一边,看向红衣白裘的平阳公主,继续道:“东林与西林,在数十年前乃是一家。现在的西林寨寨主,乃是前任匪首从太原城中得来的花魁娘子。”
卫昭并未转头,慢条斯理道:“我命你前去太原阮氏接触高宓,你为何在此?”
一个月前,在特穆尔部落时,蒋玉娘以自身曾求她相助,料理魏县高氏家主,救出慈孤院被当成娈童的孤儿。
她书信渔阳高氏,让其清理门户,这也是她对蒋玉娘个人能力的考验。
蒋玉娘便是带着那封信件带人处置魏县高氏,重掌慈孤院。
事后蒋玉娘来到代州,带来渔阳高氏的书信。
信上是渔阳高氏族长亲笔,称已将执行家法将无能之人处理,但不会取用魏县高氏家产一分一毫。亦未曾将此事上报京城,请求她亲自定夺。
言辞恳切,好一番壮士断腕的决心。
这些世家大族的掌权人,几乎都是一等一的狡猾。
这一手空手套白狼,用魏县高氏的全部产业贿赂她将此事瞒下,避免被景元帝知晓,累及整个宗族。还能光明正大在分支中安插进自己的人手,将分支产业蚕食。
此一箭双雕之阳谋。
她即便收下这份产业,因中州于幽州相距遥远,到时魏县仍是渔阳高氏的天下。
这算盘打得她在代州都能听见,卫昭却偏不让他如愿。
她命蒋玉娘前往太原,便是想探探高氏女的心气。
高门世家唯一的嫡子遗孀,必定饱受宗族诘责。若高宓值得合作,她也不介意让这趟水更浑。
如今在西林寨中遇见蒋玉娘,就是个完全的意外。
她向来厌恶事情超出控制,那一般代表手下并未按计划行事。
“请公主恕罪。”蒋玉娘跪地行礼,正色道,“此事说来话长,属下并非有意隐瞒,坏公主计谋!”
卫昭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看着对方发顶,眼中带着凉意,她道:“我知道你曾在高宓手下做事,我不需要一个不听话的下属。”
蒋玉娘脊背发寒,炸开冷汗,平阳公主在怀疑她有二心!此时若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对方必定将她弃之不用。
公主和高宓等人不同,她是一位真正的独/裁者!
此时从前的行事作风已经无用,蒋玉娘索性舍去脑内种种套话,直接开口道:“半月前,属下初到云山,发觉东林寨与阮氏勾结,欲拿下西林寨。”
卫昭挑眉,向来一句话留三分余地的人突然毫无保留,倒让她有几分意外。
见她不开口,蒋玉娘继续道:“那日属下混在游商之中,被东林寨捉去。因会识字算数,被叫去念一封书信。”
这经历和当初在西原时何其相似,只不过那时她有求于平阳公主,为了高宓所托,也为报被贩卖之恨,这才心甘情愿跟在公主手下做事。
卫昭若有所思,柔声细语道:“起来吧。山匪大部分都是刀口舔血的粗人,不识字也不奇怪。他们没有待你念完书信一刀结果了你,可见你很有些本事。”
蒋玉娘骤然被夸,竟有些哭笑不得,心中也放松下来,她起身道:“这些山匪从前确都如公主所说,将念信之人杀死。不过属下并未使什么计谋,只因是女子,这些男人便认为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