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死我的生母,是昭仪救我一命。她取生肖之意,唤我阿巳。”
说到此处,卫昭眼中冷色稍缓。
宋猗却联想到她送的那张字条,心中生出几分微妙之感。上面写“九月廿八,荧惑星降。”原来不仅指这场大火,还是指她本身。
“岁末大旱,司天监从《诗经》中选出这一篇忧旱祈雨之文,我方有了名姓。”卫昭满面寒霜,眼中却燃起熊熊烈火,“他极厌我,我身为公主,亦不过是他手中可随意支配的棋子。”
天下又有何人不是帝王手中随意捏圆搓扁的棋子?
向来如此,便接受吗?
“你可知十年前广武城兵败,宋家满门战死,乃是我父皇刻意为之?”卫昭终于将话题挑明,她的声音依旧柔和,却似乎沾满恶意,“我那好父皇征收赋税,将广武城搜刮殆尽做我嫁妆赠予西原,我行至代州,目睹关内百姓饿殍遍地,尸骨无存。”
银甲在风中屹立,丝毫不为所动。
“宋猗,我与你是一样。”卫昭声音放软,似怨似叹。
身后一声叹息传入耳中,但声音很快消失,仿佛是种幻觉。
卫昭进而继续道:“宋家想为晏国挣得太平,景元帝却不愿继续打下去,让骁龙骑撤离广武城,不肯增派援兵。你的家人本不必战死,关内百姓原本不至于易子而食。”
宋猗平静看向远处火焰余晖,勒马停驻。
“我知道。”她说。
“你知道?”卫昭第一次觉得困惑,她从未见过如此固执之人,管你软硬兼施,自是巍然不动。像一块顽石,油泼不入,刀劈不进。
“当年随军出关,是边城百姓将我救下,一路护送回广武城。”宋猗目光悠远,似在回忆,“公主出塞,晏国享十年安定,我亦承公主恩情。”
她乃是驻边之将,甘愿做破敌之兵,佑护寻常百姓安居乐业。
若有能人助力,她欣然接受,若无人援手,她亦如常。
卫昭嗤笑:“你战胜时,旁人将你当作救人于水火的神将。若你战败,广武城破,不仅皇帝降罪,城内百姓亦怨你。即便如此,你仍旧愿意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宋猗待她说完,忽然很轻地笑了一声,卫昭感觉到她胸膛轻微震动,一时愣神。
“大晏时以荧惑星代指武将,公主传信,起初我以为是求助。”宋猗的语气仍是淡淡,她并未因此感到冒犯,反而解释,“我欠公主恩情,因而前往,未曾想过扰公主之计。”
“愚不可及。”卫昭垂下眼睛,看着那双握住缰绳的手,上面有许多交错纵横的新旧伤疤,粗里粗气,并不好看。
宋猗道:“借公主计策,西原王身死。如此,海清河晏,也可安心回京述职。”
卫昭眼皮一跳,有些不想再听。
她的这份大礼,对方倒接得稳当,也不怕拆开来被一头砸死。
“若有下回,我亦会前往。”宋猗轻声道,“公主便当我愚钝吧。”
“……滚下去。”卫昭伸手去握缰绳,宋猗这幅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姿态颇让人有些咬牙切齿,“我竟不知广武君是当世难得一见的大圣人,我这座庙小,供养不起你这尊大神。”
宋猗未收手,被握个正着,卫昭冷哼一声,将她的手挤开。
“公主,会御马?”宋猗有些犹疑。
“难道你不来此,我便用双腿走出西原么?”卫昭冷冷斜她一眼,又觉得这个高度差实在是没有气势,一时间心头火气反而冷却,也不再提让宋猗下马。
她活动一下手腕,打马绝尘而去。
特穆尔部落损伤惨重,遗留下来一片焦土。
两人与骁龙骑汇合后便各自处理起后续事宜,待收尾完成,便离开此地。
宋猗先行,卫昭当夜便手绘舆图,将一份最快捷的行军路线交付对方。
“原来那张舆图是公主手绘。”宋猗围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