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兆看着落在地上的碎簪子,一时间没有说话,仿佛怔住了。
同心结碎,这段姻缘亦碎了。
沈娇说道:“你不喜欢我,我便与你和离便是。”
他抿着唇,过了片刻,又指着顾如霖道:“你心上人在那,他现在才是九皇子,我不碍着你们了!”
秦兆仍旧盯着碎裂的琉璃出神。
他的嘴唇翕动着,几不可闻地说出声不是,却没能让沈娇听见。
他又盯着沈娇良久,见沈娇好像是认真了,很是困难地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好。”
沈娇听着,却觉得他是不耐烦极了,大抵是难堪被自己提出和离,实际上秦兆应该厌烦极了和自己的婚姻了。
秦兆的神情淡淡的,那人低下头,按压指印的手却仿佛轻微地颤抖着。
沈娇又想,秦兆会为自己难过吗?
梦里自己进入监牢后,在他听到的消息秦兆要和顾如霖结亲时,秦兆来过一次,他的记忆有些模糊,只觉得那次见面很不愉快,秦兆不高兴、不耐烦,照旧对他冷眼旁观,他很是难过,就如同现在一般的模样。
秦兆不会为他伤心的。
可是沈娇此时却微微觉着有些伤感,他心想这本应该是好事,他的命运、他的人生有了转机,他不会像梦中那般变成疯子、受尽折磨死去。
沈娇带着些哽咽说道:“从此以后我们没关系了。我……我走了。”
“等下。”
秦兆忽然叫住他。
沈娇的脚步顿了顿,他听闻秦兆在他身后问道:“你日后、那要怎么相处?”
虽不是九皇子,但府邸仍是他的府邸。
秦兆凝视着他,手指不住地摩挲着指腹,憋出一句:“还、住这吗?”
顾如霖在一旁看着他二人的相处,他得意那只簪子被摔碎,当初秦兆与沈娇结亲时,曾经便是来询问过他那簪子好看与否、是否合适。顾如霖当时便觉得不可思议,秦兆情绪极淡,哪怕金榜题名时也是淡然处之,却是在将发簪送出去后,一连几日脸上都带着浅浅的笑意。
现下那簪子被沈娇摔碎,顾如霖不由得感到一阵快意,然而、秦兆现在到表现却让顾如霖心中的快意却被冲散得一干二净,他也知道,秦兆这副模样,是紧张到了极点。
沈娇的呼吸逐渐急促了起来,他停顿了许久,也想了许久,半晌才轻声回答道:“我已和父皇、不,陛下求过,我自知罪孽深重,请去太昭寺久住,为皇家祈福。”
秦兆忽然急切地问道:“什么时候?”
沈娇本想说为什么秦兆想要知道,却没有问出口,而是说道:“明日便启程。”
话说完,他逃也似的带着那张和离书离开了府邸。
在沈娇离开后,秦兆坐了许久,他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虽说看上去神色平静,但是顾如霖反复几次叫他,他都没什么反应。
“秦兄,”顾如霖改口道,“沈娇已经走了。”
秦兆久久才回应一声,“嗯。”
顾如霖见他忽然起身,弯腰一片片地去捡地上摔碎的琉璃碎片。
顾如霖一惊,心中已是五味杂陈,他拉住秦兆,问道:“秦兆,你这是要做什么?”
秦兆抬起头,他想了想,说道:“捡起来,还给他。”
顾如霖不解:“是沈娇亲手摔的!秦兄,何必这样?”
在听到顾如霖说出这话的时候,秦兆的手颤抖了下,破碎的琉璃块从他手中掉下,径直割开了他的指腹,鲜血滴滴答答地流出,浸湿了深色的地板。
顾如霖说道:“你看,你都伤到了!”
秦兆仍旧坚持:“我要给他。”
顾如霖皱起眉头,话语间不由得流露出恼意,“你赠给他的信物,他不要了就摔,他不解你的心意,你也自甘吗?”
秦兆说道:“你也知道这是我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