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周围的朋友一致认为她长得不错,衍哥更认为她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但是她自己明白,他们都有感情滤镜,她绝不是什么绝世美女,化妆把气色补上去之后会好看很多,但是她不常化妆。
可是现在,镜子里的这个人,皮肤像是快要融化的雪;嘴唇绯红欲滴,仿佛一朵正盛放的花被掐掉,在指尖颤颤巍巍流出的鲜艳汁液;她没哭出来,但是眼角已经被逼得满是红晕,和凌乱的鬓发互相映衬,极致的色差显示出极致的美丽。
她能够通过心理暗示,来强行打起精神,就算昨晚一分钟都没睡着,第二天依旧精神饱满、气色上佳地去考试。
哪怕已经到了绝境,她还能维持基本的冷静,也是因为这个。
万铱一直觉得这是她“精神力很强”带来的某种天赋,颇为自得。
认识仇衍之后,她一次都没用过这个能力,或许是因为总是睡得很好——也就从来没有和仇衍炫耀过这个能力。
她刚才下意识想把这个被自己遗忘许久的能力分享给仇衍,然后才忽然想起仇衍已经不在了。
万铱猛地弯下腰去,她颤抖得十分剧烈,打开水龙头,疯狂揉搓自己的皮肤,希望能够像卸妆一样,把自己的好气色给卸下去。
她在哗哗的水声中听到了敲门声。
万铱没理。
敲门声又延续了一分多钟,然后门被直接撞开了。
万铱狼狈地抬头,不知道自己是否落泪,只觉得一滴一滴的水快速从脸上滑下去,沾湿了衣襟。
商秉衡和另一个人站在门口,他十分高大,挡住了身后的人,万铱只隐约看见那是个女性。
“万小姐。”商秉衡侧身,一个穿着护士服的中年女性快步走了进来,强行用毛巾给她擦脸:“您别这样。”
万铱低着头,十分乖巧。
她知道自己这样会显得很可怜,她希望商秉衡觉得她可怜,这样说不定他一时心软,就全部告诉她了。
说不定就带她去看衍哥了。
“您得去查查甲状腺素。”护士也注意到她异常的好气色,说:“你不能一直暗示自己的身体‘现在处于危险之中’,这样你的甲状腺素持续增多,神经系统因为这些激素更加敏感、亢进。”
万铱看着她。
护士:“你经常这么暗示自己吗?这是坏毛病,得改掉。”
万铱摇头:“没有。”
护士擦了一下她的脸,再次确定是天然的肤色,微微叹气,说:“您现在得暗示自己是安全的,一直保持这个亢奋状态,你会一直无法入睡,直至把自己神经系统折腾坏。”
万铱麻木地回答:“没事的。”她没办法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暗示自己安全。
商秉衡的家,应该也算是衍哥的家吧,他们毕竟是养父子,但是目之所及一点衍哥的痕迹都没有,所以她简直要开始无缘无故地恨商秉衡了。
商秉衡望向她,说:“你这个状态太危险了,在这里观察一会儿。”
他说话常用毋庸置疑的肯定句,并不征求对方的意见,直接下决定。
万铱眼巴巴看着他。
商秉衡难得在与人对视中退让,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你去他的房间休息。”
衍哥的房间也不大,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桌,收拾得整洁干净,不像有人住过。
万铱一点一点看过去,忽然想到一个画面:乌鸦孤零零地飞走,天空的颜色是白色的。
她现在好像能接受“他已经去世了”这个概念。
看来她的甲状腺素真的很厉害。
万铱觉得悲伤,她以为自己拥有的是某种老天赐予的天赋,没想到其实只是身体激素的作用,而且并不是对她的赐福,是对她的伤害。
她开始想现实的事情。
是火葬还是土葬呢。是火葬吧,大家都是火葬,现在土葬证办不下来,商秉衡看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