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怀瑾话音刚落,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丝丝血迹,又被他用手抹去。他的眼里淬满寒霜,即便在这种境况下,依旧拒人于千里之外。
廖桃小心翼翼靠了过去,从袖中掏出手帕来,小心而隐晦的不去碰他的身体,轻轻沾去他伤处的泥土。
裴怀瑾斜睨她一眼,喉结动了动,嗡声问道:“为什么要跟踏雪进来。”
廖桃抬头,裴怀瑾迅速移开视线。
又来了,只要对上这双氲着天真清亮的眼珠,裴怀瑾的胸腔就沉闷地发胀,身体失去控制的感觉令他非常焦躁,只面上不显,拽了拽她的头发:“问你话呢。”
廖桃呆呆地哦了一声,想了半刻,又摇摇头:“不知道,只是这么想,就这么做了。”
裴怀瑾恶劣地掐了掐她的脸蛋,嗓音嘶哑,很有闲心:“不怕喂狼么?”
廖桃关注点却并不放在这方面,她甚至都没有听清裴怀瑾在说什么话,只是又傻又呆地蹭上他的额头,用温热的手背去试探裴怀瑾的体温,随即又紧张兮兮地说:“殿下,你在发热。”
裴怀瑾轻咳两声,眼珠被烧的透红发亮,他毫不在意,淡淡道:“发热而已,孤死不了。”
廖桃却不这么想,深坑里冰天雪地,若一直这样烧下去,恐怕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她急的要命,忽然灵光一现,将身上围着的鹤氅解了下来,兜头就要盖在裴怀瑾身上。
裴怀瑾原本想躲,只是她太过执拗,抿着一张小嘴,说话自觉强势,但在裴怀瑾看来还是与撒娇无疑。
“殿下不要动。”廖桃将鹤氅给了他,浑身只一件单薄骑装,说话都有些颤:“你要活着出去。”
裴怀瑾懒得跟她解释,带着暖香的鹤氅加身,他或许真的有点困,就这样倚在墙上睡着了。
廖桃一直密切关注着他的情况,裴怀瑾根本就不是睡着,他的体温越来越烫,鬓角却直冒冷汗,整个人像刚从炉子里出来的一样,现下身边什么都没有,只能默默期盼着踏雪能够找人来营救殿下。
裴怀瑾薄唇微张,廖桃听不真切,凑近了点——“水来人水。”
水?
这里哪有水。
廖桃急的要命,裴怀瑾的呓语声接连不断,嘴唇泛白起皮。廖桃的眼睛忽然瞥过墙角上的锋利断石。
她哆哆嗦嗦地走过去,又回头看了眼裴怀瑾,紧闭着眼睛就将小臂碰在了上面,断石边缘锋利,廖桃疼的浑身都在抖,她咬紧牙关,用力将小臂从上蹭到下,鼻翼闻到清晰血腥味,这种堪称自虐的行为才停止。
石头究竟不是刀剑之类的锋利兵器,钝刀子割肉的疼痛感格外绵长,伤口丑陋外翻,廖桃捧着手腕走到裴怀瑾身边。
她用另一只完好的手给裴怀瑾紧了紧大氅,将受伤的那条小臂凑了过去,还未叫他开口,裴怀瑾的唇边蹭到温热液体便主动凑了上去,吮吸吞咽声格外清晰,廖桃看着泛白的伤口,用力挤压下去,轻轻地开口哄他:“殿下,再喝一点,还有的,再喝点。”
那张醉玉颓山的面容沾上廖桃的血液,反而恢复了些人气儿,她抱着裴怀瑾,试图用体温来为他抵挡风寒。
夜已过半,裴怀瑾的高热总算有了些好转,廖桃松了口气,脑袋却是天旋地转。
廖桃沉沉睡去,躺在裴怀瑾的身上,压得他热热胀胀。
不远处有狼烟四起,信号弹在当空冒出浓浓白烟,纪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裴怀瑾高声回了句在这里。
他推了推廖桃,却发现对方的一条手臂搭在自己颈上,藕臂伤口外翻,瞧她还睡得死沉。
裴怀瑾脑中一闪,显然是记起了什么。
他低低咒了声,抱起廖桃往坑洞边缘走去。
熙攘重叠的脚步声愈来愈近,纪赫手持火把,往洞里面照了一圈,“殿下,”他见裴怀瑾并无大碍,显然松了口气,“殿下,我们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