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光公主李溯,先帝最小的女儿,皇帝的异母妹妹。
皇帝皱眉,拒绝道:“皇后已然出自谢家,再以公主出降,与贫家换婚陋习有何异?何况,公主如今不过十二岁,掌印难道忘了?”
王遥面带讶异,忙不迭道:“实在是奴才糊涂了!诚如陛下所言,谢家一门三将,独女又贵为国母,实在封无可封、赏无可赏,奴才这才想着在婚嫁上做文章,刚巧骠骑将军前番退了一门不如意的亲事么——谁知竟错了主意!”
这话乍一听,颇像是要弹劾谢家的铺垫。
皇帝只管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宗室女里呢?若有年岁相当的,封为公主也未尝不可。”
王遥哪会不知他是装傻,横竖最终做决策的是自己,之所以知会他一句,无非是想在皇帝心里留一点痕罢了。
谢昀这个人,倒是将君子和而不同那一套把戏玩到了极致,认真拉拢时却实在滑不留手。既然如此,总不能教他跟小皇帝有同心同德的机会。
俞家女之事,皇帝与谢昀未必太放在心上,但于皇后而言,怕是长长久久的一根刺,能够借此离间帝后一二,亦可谓有利无害的买卖。
他佯作思索片刻,躬身道:“宗室里面适龄的,一时竟想不起来——大抵有也是血脉较远的了,奴才过后再让人细访就是。此外另有一桩更为紧要的,须得回禀陛下。
“庄毅皇后丧期已过,明春该选秀了。”
皇帝漫然摇首:“掌印一心为着朕,朕是知道的。只不过,诚如掌印前番所言,战事刚平,国库不充,银钱得使在刀刃上,选秀之说,实在可以缓几年。”
王遥一笑:“陛下此言谬矣。充实后宫,为的是绵延子嗣——这是陛下身为人主的职责,如若不然,国本何时能定?选秀之事,不该归为等闲。”
“朕以为,贤臣良将方是国之根本。”
“贤臣良将,终究为辅佐,仁德明主,才是万民所求啊!”
“亚父。”皇帝粲然笑唤:“是谁寒了亚父的心不成?亚父且告诉朕,朕定要教训这悖妄竖子。”
王遥一派慷慨激昂,冷不丁被皇帝轻飘飘拨了回去,不由得切齿忍下,再拜道:“陛下言重。奴才拳拳之心,唯恐有负先帝临终所托,日夜难安罢了。一时失态,还请陛下恕罪。”
“掌印既是用心良苦,又何罪之有呢?”皇帝知道王遥这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干脆自己主动开口,卖个人情:“不过…广选民间太铺张了,依朕看,倒不如从名门闺秀中稍择一二,德行见识出众的就好,如此也便于封以高位,不教她们苦熬年头。”
“陛下果然体察入微,奴才受教。”王遥称了意,又说了几句奉承话,且作安抚,临告退时,却听外头通传,皇后求见。
“这汤点都是我亲自做的,陛下前回才赞过,倘或耽搁凉了,你们可担当得起?”
皇帝微微蹙眉,有些无可奈何地吩咐道:“请皇后进来。”
仪贞这才扬着下巴,端庄自矜地提着食盒踏进来,旋即一愣:“原来陛下是在和掌印商议正事,都赖外头伺候的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害我打扰了。”
王遥轻笑着向她见礼,神态倒比先前和煦许多:“奴才的事儿已经回禀完了,娘娘来得正巧。”
皇帝拿眼睛乜了她一眼,她将食盒交给身后宫女,这才端端正正地向他蹲了一礼,问:“陛下可要进小食?”
这时候用不着旁人伺候了,王遥率先出声告退,由得这年轻的帝后二人慢慢闹一回伉俪情深。
“皇后什么时候进的早膳?”皇帝闲看着仪贞将一碟碟糕点摆出来,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
“妾还没进呢。”仪贞笑盈盈的,满眼深情地望着他:“本想着来与陛下一同用餐,谁知陛下赐饭与掌印,只好留着做小食了。”
“这么说,怪朕了?”凉悠悠的声口,言外之意是叫她别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