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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语哝顺着溪水流淌的方向眺望。
宝蓝色的矢车菊。火红色的朱槿花。嫩黄色的金丝桃。
还有淡紫色的风信子, 粉白色的夹竹桃,肉粉色的木芙蓉……
三月的花,五月的花, 七月的花……不分时节地盛放在塔罗小镇里, 让敏感的猫鼻子时不时抽抽,但远不如之前的紫苜蔌花汁带来的影响大。
是只有紫苜蔌这种花特殊吗?还是只有被特殊处理过的花特殊?
——都有可能。
除此之外还有第三种可能。
——这些长在小镇周围的花都只是普普通通的花, 而先前那个蘑菇屋里的妻子手捣的那一束紫苜蔌, 才是特殊的花。
洗干净尾巴尖的黑猫悄悄回到了蘑菇屋。
那间属于爱弥儿的房间里,妻子正跪在地上小心处理被打翻的紫苜蔌花汁, 浓郁的香味渐渐散去,绿□□骂骂咧咧地钻回了土里。
等绿□□的身影消失后,那矮胖的丈夫瞬间沉下脸, 厉声斥责妻子怎么不把昂贵的花汁收好——明明花汁是被绿□□的舌头故意打翻的,他却像完全忽视了这件事一样, 将一切过错都怪在了妻子身上。
“你这下害得家里损失了多少银币?女人就是笨手笨脚!”
被斥责的妻子肩膀一颤,沾染了紫红色花汁的手指紧紧蜷缩着。
这样的话,对于最受鲜花眷顾与喜爱的塔罗小镇女性来说,绝对是最大的侮辱和污蔑。
但和那些快快乐乐侍弄鲜花的女孩们不一样,丈夫的贬低与斥责她已经听过太多太多次、太多太多年, 根本不具有多少杀伤力。
她颤抖, 是因为指尖的刺痛、与眼前的幻觉。
她看见紫红色的花汁泛着泡沫,泡沫里长出了细细密密的小白牙,可爱又圆顿的小牙尖撕咬着她的手指。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妻子低垂着头跪在地上, 散落的发丝遮住了她恐惧扭曲的柔美面孔, 虽然眼角已有细纹但依然美丽的紫色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今天贵族派来的客人已经到了,太阳落山之前你得摘回足够的鲜花!不然我要怎么争取到贵族的订单?”
丈夫气急败坏的嗓音还在头顶上响,并且越说越气。
因为没有得到妻子的道歉与回应, 他一把伸出手去拽住她的头发,妻子喉间发出一声低弱的痛叫,被迫抬起下巴,粗鲁的力道很快让她的下巴泛起红痕。
“距离今年的金雀花节可没几天了……镇子里的女孩那么多,谁知道这次会不会再出一位紫苜蔌夫人?”
男人的另一只手在她颊边抚摸着,粗红的手指像肥胖的胡萝卜,他像是有些厌恶她面容上的细纹、抚摸的动作变成了神经质的拍打。
“你真该感谢我们的小宝,要不是因为他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我才不会对你这么宽容有耐心。”
他一边恶劣地拍打着她,一边垂头在她耳边说道。
“但如果真的再出一位紫苜蔌夫人,那现在的一切可就不一定了,懂么?”
妻子的嘴角神经质地抽动了一下,回应了丈夫最初的那个要求:“我会在太阳落山之前带鲜花回来的。”
……
这对夫妻的对话,陆语哝听得云里雾里。
“紫苜蔌夫人”似乎是在指这位妻子本人,但这个名号好像不止一个人可能拿到。
——以花为名的话,也许是指照顾这种鲜花照顾得最好的人?毕竟紫苜蔌的花汁对黑猫影响很大,但那位妻子处理鲜花的时候好像没什么不良反应。
“小宝”应该是他们两个的孩子,按照逻辑推论,应该是住在那个房间的小姑娘“爱弥儿”,但语境里丈夫说的是“他”而不是“她”,所以可能还有一个男孩。
——那“爱弥儿”与这对夫妻又是什么关系?她是这对夫妻的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