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抽泣道:“她们知道我回娘家,又怎么会多心,除非老夫人不认我。”
她突然在床边跪下,鼻子一把眼泪一把,模样十分凄梦,“老夫人,您就当是可怜可怜我成吗?您不让表哥见我,我以后躲着他还不成?可是求您别把我往外赶,除了这里,我在京城一个去处也没有了。”
她扒着床围,哭得梨花带雨,易老夫人有些不落忍,示意夏嬷嬷扶她起来,“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地上凉,跪久了伤身,先起来说话。”
芸娘被掺着起来,一直低头垂泪不止。
易老夫人见她可怜见的,一时心软下来,“罢了,我既然答应了你外祖母照顾你就不会抛下不管你,上次的事也不能全怪你,只怪我一时心软纵容了你一些,酿成了这等大错,往后,你可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要不然我也保不了你了。”
“芸娘以后全都听老夫人的,如果再敢犯错,您只管把我赶出去也就是了。”
她破涕为笑,伏在老夫人床前撒娇。
易老夫人瞧着她小孩子似的,又见她小腹微隆,想着里头是易恒的骨肉,便再也不能硬起心肠了。
抬起手,轻轻摸
了摸她的头,易老夫人微微叹气,真是一段孽缘。
易恒的轿子从夹道上来,过了长街便能看到夕阳下矗立着的中书房,侍卫仗剑而立,远远看见他的轿子便将头低了下去。
如方在门口候着,见他过来,忙小跑着迎下台阶道:“大人。”
易恒恩了一声,抬头朝那笼在金光里的大殿看了一眼,道:“这会谁在里头?”
如方替他压了轿子道:“傅大人跟郑大人在里头选帝师。”
“帝师?”易恒顿了顿,又朝那边看了一眼。
如方道:“大人才回来有些事情还不知道,这是傅大人提议的,傅大人说帝师历来多是些老学究,在教学方式上也比较老派,皇上眼下要学的东西多,太过枯燥了难免会有厌学的情绪,所以他想从新考进来的进士举人里选贤才,送到皇上身边任帝师一职,一来给皇上换换新鲜面孔,再来也好改改教学模式。”
易恒笑了笑,脸上大有赞许之意,“这个傅容城在这方面倒是有些个头脑,既这样,就让他们选去吧。”
“大人您不进去看看?”
易恒略一迟疑也就放下了,“罢了,这些事还是让他们读书人去办好了,
我就不掺和了。”
他转身便又上了软轿,抬头见天色还早,他打算去找佟裳,昨儿晚上本来想在她那里歇下,只是迷迷糊糊听见她说那些梦话,他虽听不大真切,可心里也明白她说的是谁?
说不介意是假的,只是真要吃一个死人的醋,又太小家子气了一些,只希望以后日子长了,她会将他忘了吧。
如此一想,心情也多了,一反刚才芸娘给他带来的阴霾。
易恒的轿子出了中书房,就看到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站在那里,看见易恒的轿子,他似乎是吓傻了似的,一时也忘了躲,直愣愣站在那里。
这是苏盛云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见易恒,一时竟有些惊为天人的感觉,早就听说易恒男生女相,艳绝一时,今日见了,果然肤如凝脂,眉目如画,他身上穿着黑色飞鱼服,金银线绣制的团花在胸前绽开,他乌纱下束了抹额,眉尾略挑,有些飞扬跋扈的感觉,却不叫人生厌。
大概是长时间逗留,让他有些不耐烦,眼峰朝这边看了一眼,冰冷的目光在苏盛云脸上匆匆一瞥,便收回了目光,低头摆弄着手上的扳指,一副闲情逸致的样子。
苏盛云
恍然发觉自己的失态,脸上倏地一红,低下头去,他又想,或许他已经很习惯别人这样失态地打量他了,所以才没露出被冒犯的感觉,在世间被传杀人如麻的易恒,在苏盛云这里,却留下了亲和的印象。
顾练不客气地道:“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