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拿了他哥的抚恤金跑路了吧?
一个残废,一个病恹恹的女人,他们能跑到哪里去?
赵大婶家在前面不远那处,她正好听见了,装了盆水泼在门口:“这门口怎么这么脏啊?哪里来的埋汰东西从俺门前淌过去?”
周小宝气得满脸通红,又不能和这婶子对着骂。
他气冲冲地往回走,路上还踩了一坨狗屎,更得气得火冒三丈,回到家里又和周母发火。
盛骄是一点不清楚他们这点破事,她正瞅着那告示牌上面的路线。
可以直接坐一趟直达大巴去火车站,路上还要两个多小时,而下一趟发车时间是一个小时后。
盛骄指着上面的告示牌和游河说:“认识这字不?”
游河抿直嘴角看向她:“认识几个。”
盛骄问他:“哪几个?”
游河说:“汽车,火车,12元。”
他能偷摸着学会几个字已经很了不起了,是村子里少数会识字的人。
盛骄瞅着他,挺好,认识两个关键的词。
她念了一遍:“你听好,我就念一遍啊,认识多少算多少。”
一个要出远门的人,不能是文盲。
万一哪天走丢了,自己还能再走回来。
盛骄没带过文盲,只能见缝插针给他学字。
出乎意料的是,游河的记忆力非常好,说过一遍的字他一定能认出来。
弄得盛骄都有了些兴致,就在这停车的告示牌上给他指东西,教他识字。
等念完一张报纸后,盛骄累了,那点微妙的兴致也没了,把报纸扔给游河:“你自己琢磨着学吧。”
游河哦了一声,没有再吵她,自己低头看向报纸,默念出声。
盛骄拿出搪瓷杯端在手上,带着他往休息室那边走:“还有四十分钟才发车,去休息室那边休息一下。”
游河拎着东西跟她走,眼神环视周围。
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原以为跟着黑市的人混过,已经算是见过世面。
出来走一圈才知道,远远不是。
他以为的那些大人物,不过是井蛙醯鸡。
盛骄眼尾瞅见他的表情,似乎是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一边走一边说:“一般来说,这种大型中转客运站都会有一个等候区或者是休息室,它也可以叫候车厅。像火车,飞机,都会有休息室。”
“而休息室那边就会有厕所,免费热水等东西,方便行人”
游河原本跟在她后面,听到说话后抬眼看向她的背影,快步走上前来,并肩前行。
他敛眉说了句:“谢谢。”
谢谢给他解释那些不懂的东西。
“不用谢。”盛骄笑了一下,说道,“谁带人出去,谁就要负责。”
这是作为年长者的义务。
他们在休息室里又用搪瓷杯接了热水,游河往里头放了小块红糖,然后递给盛骄:“喝一点。”
盛骄半阖着眼帘,喝了两口红糖水,这才好受了一点。
游河又拿出馒头来,问她:“吃午饭吗?”
盛骄摇头,继而点头:“给我小半块吧。”
虽然很难受,但还是要吃东西保持体力,免得刚养了几天的身体又垮掉。
除了馒头,还有四个煮熟的鸡蛋。
煮熟的鸡蛋也留不住几天,多的那些都送给周二齐他们了。
盛骄掰了一点馒头下来泡点红糖水吃,游河就在旁边吃白水就馒头。
等他们重新坐上大巴去火车站时,盛骄打开车窗,托着侧脸问他:“你行走在黑市一般都叫什么名字?”
在黑市行走一般都会用别的名字,她不信游河这小子没有改过自己的名字。
游河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搭在眼圈,投下一片阴影。
“鹤。”
“一般叫鹤。”
盛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