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段惜月便提着热好的蒿圆出门。
她念着昨日让清风轩的阿烽帮她查的事,便早早地赶了过去,到了便同阿烽打听昨日叫他打听的事。
阿烽道:“江湖上有个叫离悬的刺客,他行踪隐蔽,神秘得很,只有人听过这名字,却没人见过他的样子。”
刺客?是那种来无影去无踪的亡命之徒么?
段惜月听到这个词,脑中做了许多设想。她想起那日他们被王恕的人找麻烦,那人动作利落,刀扎入别人大腿时眼里满是寒气,好似早已习惯了一般。
原来……
原来他杀人,不过是他正常的生活罢了。
段惜月后知后觉,这才有些后怕。
话本中说,刺客的血都是冷的,无论什么人,在他们眼中不过就是一条命,只要有人愿意出钱,他们可随时夺去那条命。
阿烽说没人见过他的样子,是不是因为……那些看见过他模样的人,都被灭了口?
昨日。
昨日她还对他大声喊,她手里还有他的画像,她……
段惜月手心有些凉,面临从小到大最难抉择的一件事。
她连阿烽何时出去的也不知道,心中有些纠结。
他为什么不要银两?他不是刺客么?他杀人不是为了钱么?为什么她给的钱却不要?
一番蹙眉思索,等再回神时,面前忽然多了一人。
那人眉目冷峻,一身黑色劲装,正定定看着她,眼中情绪莫测。
段惜月被他吓了一跳,脑中那些猜想杂乱堆在一起,一时慌了神。
李玹看她比昨日焉了不少,一时有些错愕,见她慌慌张张去桌上拨弄,不由顺势坐到一旁。
段惜月手忙脚乱地将食盒递到他面前,“给,给你的。”
她声音急促,听着有些怪异,李玹眉头一蹙,视线瞥到那食盒上,问:“这是何物?”
“这是我昨日得的点心,送你的。”段惜月硬着头皮和他对视一眼,见他将食盒盖子揭开,忙又补充道:“不是甜的。”
李玹动作一顿。
他在那盒点心上扫了一眼,喉口微动,却是将盒子盖上。
他道:“先画吧。”
段惜月听到那“画”字时刻意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淡然,猜不透他是什么情绪,她有些试探道:“等你吃完再画,我不急。”
李玹觉得她今日不太对劲,见她一直等着自己动口,便又将食盒揭开,拿了一个出来尝了一口。
今日她似是很有耐心,一直等他吃过了才开始动笔。
可很快,李玹发现了更奇怪的事。
她作画时眼睛虽还是会频频看他,可那视线却过于小心翼翼,偶尔视线相触,她总会先一步挪开,好似在躲避什么。
与昨日相比,她的话也少了许多。
李玹终于明白过来是哪里出了问题,敢情这姑娘多半是昨日听了他名字,找人去打听了。
傻的时候莽莽撞撞,难得聪明一回,竟是自己吓着了自己。
段惜月最后一笔落下,收拾了纸笔,见那人坐在那不动,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先走。
她起身,正要开口,那对面坐着的人也起了身,他脚步朝她靠近,每一步都踏在她心上,砰砰地响。
两人很快面对面站着。
段惜月往后稍撤开一步,道:“我……我先走了。”
抱着东西要走,那人却道:“姑娘今日为何如此拘谨?”
“没、没有。”段惜月赶忙解释,“我今日有些累,想早些回去歇着,那……那盒点心你拿回去吧。”
脚步迈开几步,正要擦身而过,却被人抓住了手臂。
段惜月一颗心提在嗓子眼,浑身像是被束缚住一般,生生定在了原地。
她觉得心口扑通扑通跳得极快,那感觉她很清晰,是她从前疯玩后一时不能平静的心跳,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