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三个人一齐化为一滩尸水,转眼变成了黑白房屋里的三张遗照,来往的人络绎不绝,他们笑着,只有席影一个人在哭。
她呜咽着看着这一切,鼻涕眼泪口水都不受控制地流下来,胸口痛得不能呼吸,她想把这一切痛苦都甩掉,可她没有丝毫办法。
她猛然惊醒,眼泪几乎化成眼翳把她的眼睛糊住,她颤抖地去擦,发现脸颊、脖子、胸口、枕头上全是眼泪的痕迹。
还好,是在做梦。
她的身体很虚弱,虚弱地好像再多呼一口气就要再次昏睡过去一样。
但她发现这是傅斯里的房间。
昏暗的房间光线突然大亮,刺得她的眼睛又猛然流泪,她马上抬起双手把脸捂住,眼睛很痛,痛得她以为里面扎进了什么东西。
她从手缝里看到傅斯里。
他站在房间门口,冷冷地看着她,“你可以滚了。”
她努力适应这个光线,没有动,她想,不能滚,不能是现在。
她立马坐起来,眩晕的感觉使她再次跌到床上,她又囫囵地下床,没有穿鞋子,跑过去拉住了傅斯里的衣袖。
她只敢用两根手指扯住他的衣袖,那样就不会弄脏他的衣服。
傅斯里比她高很多,她只能仰视着他,她下尽千万般决心,把自己低到尘埃里,掩住眼里所有的恐惧,说:“我,把自己卖给你。”
傅斯里笑了,弯起的笑眼有格外的讽刺,“你不是已经卖过一遍了。”
席影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一字一句道,“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会听你的话,以后我就是你的一个傀儡,永远。”
说完那两个字时,席影觉得有一口血冲上喉咙,她爆发了剧烈而可怕的咳嗽,腰背忍不住弯下去,蝴蝶骨可怕地突出,她这两天瘦了很多很多,本来她就不胖,原本是身材苗条,现在更是瘦得有些弱不禁风。
脖子上的淤痕和脸上的指痕已经有些淡褪,但颧骨处又新增了一道触目惊心的淤青。
“我早就说过你不值钱,你凭什么还觉得,我会大发慈悲再答应一次?”
傅斯里的话像刀,字字扎到她的心脏上。
席影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她扶着门框,想起昨天一天一夜里查遍了所有傅斯里的资料。
她直视傅斯里的眼睛,背水一战:“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
傅斯里微微眯起眼,满声都是嘲弄,“你自己想想,这话你不觉得可笑吗?区区二十万都要靠出卖自己才能拿到,席影,谁给你的勇气说这种大话?”
他的目光实在太过刺骨,席影觉得身体发冷,她努力斟酌自己的用词,怕惹怒他,可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掌握不到他的度。
席影刚一晃神,傅斯里就转身离开了。
她想都没想就跟了出去,目光比刚才更坚定,“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事,我都可以做,我可以努力帮到你。”
傅斯里坐回沙发,他没动,目光划过她,她的脸、她的脖子、她的胸、她的腿,一寸一寸地打量,他终于说:“过来。”
她忍住身上的麻意,走过去。
一本厚厚的资料册被扔到她的脚前,她听到傅斯里说:“我给你30分钟,记住里面的东西。”
她把资料捡起来,满眼德文,有很多专业词汇,是一份并购重组经典案例,厚厚的一沓,大约有一公分。
她不敢有片刻的迟疑,迅速翻开,即使是一本中文词汇的资料也很难在三十分钟内仔细看完,但好在她时常接触这类的翻译,脑力记忆能力也不算差。
时间很快流逝,快到她都不知道傅斯里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但她没办法去深究,资料里又很多专业词汇需要查询,她需要一支笔,左右看了一眼,四下无人,她扑到茶几上,脊背低着,双腿跪在绒毯上,用傅斯里留下的一支金色外壳钢笔在资料上做了注解。
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