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的同知徐大人为今年地方上的年考课官, 正月底,人就到了秋阳县。
府城上同知有两位,一个是徐成效, 一个是穆同知, 也就是昔时白榕书院的师兄穆惕的父亲。
每年考课的时候两位同知都会下派,以抓阄定考课的县城,想必今年徐成效抽到了秋阳县这头。
此次前来不单是考课地方官员任职的情况,锦团府的囤兵驻地在秋阳县, 下派前来顺道还要前去看看囤兵的情况。
徐同知下县后还未到县衙, 头先就去了霞飞驻地,然则威平将军却在前一日折身去了府城下的他县招兵, 同知前去扑了个空。
冯万河最是就见不得上头下来考课,武官囤兵一事本是朝廷兵部派人下来巡检,这朝府城的人要来看情况,他才懒得领着文官在驻地上转悠说些弯酸客套话,明知这日府城要来人,提前就给走了。
同知官低冯万河, 瞧人此般无礼也不敢动怒, 毕竟这威平将军和知府都能干起来, 他一个同知,也只得在小本本上记上冯万河一句没有礼数。
不过武官大致如此, 记了也是无关痛痒。
冯万河耍脾性倒是爽快,就是害得杜衡倒霉。
同知在驻地吃了瘪,心绪不佳, 对杜衡的考课上自然严格不少。
徐成效也不是头一次来秋阳县做考课了, 此番进了秋阳县地界, 荒旷地上是大批的老百姓在开荒垦地, 下车一问竟是安置下来的流民。
再往里走些,路过的乡落上也是热闹不已,村村都有水渠经过,矗立起来的水车已经初具模样。
进了城,来往之间也是肉眼可见的喧嚷热闹了不少。
往昔这秋阳县是府城官员最不愿意下临的一个县城,荒凉、粗蛮,上缴田产赋税最为恼火不说,借了朝廷的钱屡下催缴文书连知府每每提及也迟迟不做归还,连知府都头疼不已。
也不过是一载未曾经临秋阳县,没想到竟然变化这么大。
他记得大选之时还因为秋阳县的知县不作为被贬黜调任,这新任知县才上任不过半年之久,县里就做出了此番改变来。
虽每年考绩之时,地方上屡有为了应付上头的考课而临时做调整搞些面子功夫,倒是已经屡见不鲜了。
可秋阳县上肉眼可见到的工程以及变化却并非一日之功,不是为了应付考课一时间能搞成的,徐成效见着府城下的老顽疾朝着好的方向变化,心头也是大为欣慰。
一改在驻地踢到铁板的不佳心情,对着杜衡和颜悦色了不少,捏着胡子笑眯眯道:“知府大人常有提及杜知县,说年轻有为,是才学务实的官员,当能把秋阳县治理得当,今一见,果真不枉知府大人之赏识。”
“同知大人谬赞,下官愧不敢当。今上任许多地方事宜尚未处理妥帖,还需府上包涵。”
徐成效道:“杜知县心系地方百姓,府上看得到,自会尽力支持地方兴立起来。”
考课官在秋阳县待了两日时间,对地方上的地区户口、垦田、水利、盗寡等多方面进行了简单的考课。
杜衡此回安置了流民新增了户籍,又开荒建造水利,甚至还清除剿灭了山匪,一桩一件的都是大考绩,如此算下来已经是地方上大有作为的县官。
徐成效如实做了记录,对杜衡也越发的满意。
翌日,徐成效要赶往下一个县城前去考课,秋阳县呈欣欣向荣之态,考课官回府城也有话能说,便没在秋阳县多做耽搁。
杜衡在府衙门口送徐成效上车:“秋阳县暖和不觉初春冷意,他县倒春寒,同知大人此行前去还望照顾好身子才是。”
徐成效看着站在马车帘子前的清隽面容,春光融融下更是赏心悦目,听到此番关切之语,他倒是头一次对知府的喜好有了一番新的体悟。
“好,本官定然会保重身子,杜知县不必辛劳远送,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