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烤脚也不会烫着。
他把拾掇好的火兜提给杜衡。
杜衡感受到脚边火兜里散发的温暖,眉心微动。
他吃完了饼四下看了一眼,灶房的门虽然关着,但透过窗户也可以看见外头阴沉沉的,正在飘着雾雨,时辰已经不早了。
“家里就你一个人?”
秦小满嗯了一声。
杜衡正想说爹娘什么时候回来,下雨要不要拿伞去接一下,他便见着一脸尚且还青涩的哥儿一边捣着灶膛,好似猜到他要问什么一样,一边道:
“我小爹早些年生弟弟的时候难产过世了,大爹被县衙的人叫去矿地帮忙做事,结果山塌也跟着没了,家里就我一个人。”
杜衡明显神色一僵,心中窒了瞬,有些迟迟反应不过来,他不敢想此般不幸之事,眼前的哥儿却语气很平淡的说了出来。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安慰。
秦小满见着锅里的水少了些,他去灶台前用勺子舀了一勺米饭起来用手指捏了捏,见着米已经煮软了,立马用葫芦瓢连米带汤把锅里的汤水舀进了一旁的小筲箕里。
他似是只在交待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并不想谁感到负担,要得到什么安慰。
竹条编制的筲箕能装米饭,但是不能盛水,米汤就顺着缝隙流到了筲箕下头放着的盆子里,米饭则被单独沥了出来。
洗干净锅重新舀一瓢冷水进去,把蒸饭桶放到水上,米饭倒进去蒸熟,很快松而饱满清甜的米饭就好了。
冬天是吃萝卜白菜的时候,蒸饭的功夫里,大白圆萝卜被切成手指厚放在铁锅里,米饭蒸,萝卜煮,可以一块儿出锅。
秦小满想着杜衡今天是头一日来家里,合该弄点荤腥,可是家里着实又没有现成的,只能先凑合着,明日再去他二叔家里看看有没有新宰猪。
杜衡见着一系轻车熟路的烧饭功夫,粗糙但麻利。
“你不该跟一个陌生男人说这些的。”
秦小满在灶前望着杜衡,笑了一声:“尚且不说你现在风吹就能倒,我一个人就能把你撂趴下,就算是你能耐的很我打不过。但我只要喊一声,你信不信我二叔立马就能提着宰猪刀过来。”
杜衡默了默,原来还是有些安全意识的。
半晌后,杜衡才问:“你叫什么名字?”
“秦小满。我立夏过后小满生的,就叫这个。”
杜衡应了一声,农家人是爱以二十四节气取名字。
“那你呢?有名字的吧?”
“杜衡,我叫杜衡。”
秦小满闻言眉心一动,这两个字他只会写杜字,自己爹虽然是个通识文章的,可自己却只认识百来个字。
听起杜衡的名字觉得斯文,很衬灶下那张脸:“你爹娘倒是像读过书的人,跟你取的名字好听。”
不似村里的孩子名儿,要么是牲口类,要么按照家里排行,说是贱名儿好养活,其实也是因为着实肚子里没墨水,取不出什么像样的名儿来。
杜衡道:“还成吧。”
秦小满操持完灶台上的活计,准备捣点辣椒做萝卜的蘸料,见着杜衡忽然站起身:“哪儿去?”
“我想在门口转转。”
杜衡心想管那么严,屋门都不准出?
思绪未敛,听哥儿说:“把那火兜子提着,外头冷的很,冻着了不好请大夫。”
“……行。”
杜衡依言提了起来,开了灶房的门,人还没出去,呼呼夹雨的冷风肉眼可见的灌了进来。
风夹雨雾,最是冷人。
杜衡立马抱紧了火兜子,小院儿里的青石地板已经打湿了,堆在院子劈好的柴火也未能幸免。
雾沉沉的天气就像是墨汁落在水里散开的灰色,一眼望去只能瞧见近处的田土,再远些就完全被雨雾糊住了。
杜衡望着远处灰蒙蒙看不清轮廓的山,一点点消失在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