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进士二甲,也终身不可入仕,安分找个营生过活吧。”
见刘楚尧迟迟不发话,沈听肆有些不耐,又补了一句:“主簿可是还有什么要说的?”
刘楚尧这才回过神来,盯着面前那一沓文书,顿了好半晌,还是回道:“并无。”
随后,他如行尸走肉般涣散着一双眼,僵直着手,摁上了印泥,在文书之上留下了鲜红的指印。
而暗房的另一头,是立如针毡的卫时谙。
她眼看着刘楚尧所在的那一间暗室人皆散尽,自己身后的董婉却再也没了之前那般的挣扎迹象,只是睁大一双空蒙的眼,任泪水在脸上蔓延,打湿封住她唇口的布条。
她如同被人遗弃的残破木偶一般,聋拉着双手,一动不动。
卫时谙长呼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将布条解开,也示意狱卒给董婉松了镣铐。
她站在原地静默地待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转身离开了暗房,碰见了在门口候着的姜昀黎。
“娘娘,您怎么出来了?那里头……”
未等她说完,卫时谙只无言摇了摇头,便听闻身后的那扇门内传出了阵阵压抑又绝望的悲鸣。
“罢了,明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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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南春阁花楼。
“废物!谁让你叫一个女人来做的!”
屋内怒不可揭的男人穿着清湖靛蓝宝花纹茧绸直裰,戴金丝通天冠,一把将桌上的热酒扬翻在地,惊得一屋子人皆扑通跪地,噤若寒蝉。
杨文海跪趴在地上,手上还沾着被溅上的碎瓷,大气也不敢出,静静等着座上之人消了会儿气,才开口说道:“二殿下息怒啊……老臣闻即速速前去递了暗信,殿下您看,绥清他明事理识大体,也算是及时将此事给挽救了回来。”
“那你的意思是,本王还需多谢他?”那被唤作二殿下的显贵正是南兖王膝下第二子,听闻杨文海所言,顿时气得有些发笑。
“乌卓啊乌卓,你该叫本王如何说你才好?”寨柳澈收起了瘆人的笑意,沉下脸来,将手中的杯盏扣在桌面上,复又说道:“你这是年纪越大还越发糊涂了啊,你自己看看本王吩咐下去的事,有一件能办全么?”
“你派谁去不好,竟然千挑万选了个蠢笨的女人,以致于处处都现出纰漏来!这蠢妇下个蛊便算了,还自作聪明,去毒杀什么许世镜!这区区小人物,杀了便罢,还需要用蛊?”
寨柳澈用舌尖抵着腮边的肉,咬牙道:“中原有句古话,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你活了这么大岁数,难道还不知这个道理!”
杨文海听着寨柳澈唤了自己的本名,又是一顿以头抢地,颤颤巍巍道:
“老臣死罪!老臣知自己绠短汲深,是故已赌上老臣身家性命,交代绥清无论如何不可松口。还望殿下息怒,在看如今大狱来报,认董婉为此案元凶,绥清得以脱罪的份上,饶老臣一命!”
“老臣日后定报宁死不休之心替殿下办事,誓死效忠殿下!”
寨柳澈冷哼一声,“要不是如今事以尘埃落定,本王定要让你们今夜便毒发身亡,然后丢进乱坟岗喂秃鹰,死无全尸!”
他站起身来,一步步稳稳踏到杨文海身前,就着碎瓷片踩上他的手背,俯下身子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小惩大诫,小惩大诫。乌卓,可别忘了你全家老小的命都攥在本王手里,你可跟本王是一条船上的人。”
“如若是敢断了本王荣登大宝的青云路,本王必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杨文海忍着碎瓷片嵌入手背的钻心的剧痛,想着寨柳澈的威胁,只得生生将怨气吞进肚子里,唯唯诺诺应和着。
他自己战战兢兢苟且了这么些年,横竖一条命,死了也便死了。
可他万万不敢拿子子孙孙的命来赌。
他可以没有明日,但他的后辈不行。
“带话给绥清,告诉他问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