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也太过……”姜昀黎蹙着眉头,话只说了一半又生生咽了下去。
“不错,江南道地属中原,是这片地域最大的水运枢纽,水系发达,直通南北。”谢今朝沉声道:“南兖谋士选择了此处,其目的自然是要毁水道、害民生,一朝蛊虫扩散至别处,又不可及时得药救治,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如此,胤都必定要调拨各地的粮饷兵马,耗时、耗力、耗材,且未必就能镇住其势。届时各处民愤难填,祸乱四起,南兖便可借此时机趁虚而入,而大胤能否招架,便不得而知了。”
卫时谙只觉得心一寸寸沉下去,如同被大石压住一般,叫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有些东西一旦升至了政治的高度,所带来的后果绝对比想象中还要严重。时局更迭之中的一粒小小的尘沙,落到每一个人的头上,便是一座山。
“如若是这样,那刘楚尧与董婉等只需投毒造乱即可,又何故要以蛊毒杀许世镜?”沈听肆不禁开口问道,却没等到谢今朝的答复,而是由卫时谙代为开了口:
“许世镜上报灾疫,必然不利于他们计划行事,再加之董婉对许世镜积怨颇深,若是一气之下做到最绝,也未必不可能。”
“更何况,他二人的所作所为皆疑点重重。董婉我便不多赘述,至于刘楚尧,则是公堂问审那日,甚为古怪。”
“他既然知情董婉毒杀许世镜一事,为何不替宋怀仁辩解?如今想来,简单点便是不愿供出董婉,想要找个替死鬼;若是再想得深一些,那便是他二人本就串通好了要拉宋怀仁下水,而后临安州刺史一位空悬,即便圣上再为指派,恐怕新官上任,要想压过州府里的一把手,也得差些火候了。”
“当然,这些只是猜测,实情如何,还需等候明日审问了刘楚尧,再探新况。”
不知是这其中的哪一个字眼,让谢今朝眉心一跳。
再往下深想……
杨文海?
他倏尔抬起头来,顿时觉得自己这个想法颇为大胆可笑。
如若这里面还有杨文海的出入,那这么一来,江南道从上至下就皆为南兖人密谋作奸犯科的窝点了。
谢今朝如是想着,可面色却越发冷凝。
他从不惜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旁人,但这已经他所想到的最坏的局面了。
最好不是如此。
———
临安大狱。
江南湿气重,露夜墙上渗出的水珠滑落进靠墙的人的衣襟中,将半梦半醒间的人惊醒,起身看看这凄清森森的暗室,叹了口气,复又坐了回去。
时日这么苟且过着,竟是已要到深冬了。
刘楚尧盘腿坐于柴草堆上,摸了摸竹篾上冰冷的衾被,苦笑了一声。
忽而,大狱的廊道里传来门动吱呀的声响,激起了牢房内耗子急叫乱窜,惹得烛台上的火影攒动,摇摇晃晃。
刘楚尧眯起眼睛,听着廊道钝钝的脚步声,有些迟疑地想道:
天寒地冻的,这是哪位不怕受累的想起来这等腌臜地方。
谁知那脚步越走越近,竟是停在了他所在的暗房门前。
刘楚尧缓慢站起身来,看着那人一身京元色罩袍,抬手将兜帽掀起,在昏黄的烛火下露出那张熟悉而苍老的脸来。
“绥清。”
刘楚尧他听着自己儿时在南疆的名字,心下只觉得恍惚。他一步一顿,走至杨文海身前,颤颤用手抓住门杆,开口道:“大人!”
“杨大人!”
杨文海差狱卒打开了牢门,抬步走了进来。
“我前来此处,是想知会你一声,董婉不必保了。”
刘楚尧闻言,素来镇静的脸上顿时浮现了惊慌,连声问:“大人这是为何?婉儿怎么了?”
杨文海低沉而嘶哑的声线在风声呜咽的夜里显得格外冷漠无情。
“你与她有染之事,今日已被许府上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