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时于之没再敷衍。“或许就是这种感觉吧,你在这种状态下,即使我掏枪你也没有什么办法。而我可以对你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情。不论是用枪还是用刀片,或者只是想让你晕死在这里。这种,”
时于之想了想:“可以对其他人拥有绝对掌控的权力,又或者说,在他们看来,我们已经不算其他人了,跟他们不再是处于平等地位上的‘人’,而是低他们一等或者很多等的‘货物’。就像你踩死一只蚂蚁会心存愧疚吗?对于蚂蚁来讲,你就是主宰生命的神;这些人,因为拥有了远高于其他人的权力、财富和地位,想当人类的神。”
“当然,”时于之补充道,“有些人就是单纯的变态疯子。反社会人格你听说过吧。”
面具男似乎在思考。
时于之问他:“你为什么想要躺在这张床上?”
“我想体会蚂蚁的感受。”面具男回答。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时于之坐在椅子上,面具男闭着眼睛躺在机械床上。
“如果有一天,你拥有了你说的那些,权力、财富、地位,你会这样对待其他人吗?”面具男睁开了眼睛,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泛着些流潋的光。
“我想我不会。毕竟我们都是人。”不需要太多思考,时于之回答。
“那么你会怎样对蚂蚁呢?”
时于之再次沉默了。
面具男的问题,让时于之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可以说“我也会这样去对待蚂蚁”,但实际上她清楚,自己不会,自己可能不会主动加害,可是如果蚂蚁在时于之行走的路上,她大概也并不会在意,毕竟,人很难把比自己弱小太多的生物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去对待。
门锁转动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冲进来的周零露和洛塔为时于之居然能把特殊客人锁在机械床上的能干而欢呼。接下来的事情不再需要她操心,在林里里和席南沐的拥抱下,还有其他人的簇拥下,时于之离开了那个房间。
一切顺利。
一切结束。
一楼大厅。
所有的幸存者聚集在这里,和在这栋建筑中死去的人们在一起,时于之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人。来到大厅,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她说话。看着这一张张活生生的笑脸,和面具男让人不知所谓又让人不快的对话才渐渐地被抛出脑外。
时于之顿了顿,站在大厅的中央,所有人都看着她,周零露,席南沐,林里里,洛塔,唐话,宁闵行,夏来,小雨,赵希,小柳……还有很多她还不知道名字却为彼此拼过命的人。拿自己的手脚去挡工作人员枪口的人,用身体从走廊为她们把保镖引走的人,争分夺秒让自己双手染血为其他人开路的人。
“我们自由了。”声音不大,却像投入清潭的石子一样,从中间荡漾开来,激起层层涟漪。欢呼声在整个大厅响起,不知道是谁打开了一楼大厅的门,那道一直上着的锁终于打开了!他们眼里带笑带泪地说了再见,迈向了他们的明天。
还有些话,需要问某些人。
时于之,周零露,席南沐和林里里,找到了在三层的舒婉。
也许是因为被绑了一天的缘故,她看起来有些虚弱。
时于之静静地看着她。
“你们成功了。”舒婉还是在笑。
“你们比曾经的我们更有用。而且也不一样,我想如果是你们的话,即使失败了也会选择宁折不弯吧。不像我,选择了用别人的命保全自己。”
“如果我说,我曾经说的故事都是真的,你们还会相信吗?”
“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你亲自和他们说吧。”林里里说道。
舒婉可怜,但她所犯下的罪孽依然不可饶恕。那些在大厅里的几百座雕塑,几百个冤魂,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呢?
没有再管这些工作人员,还有楼上关着的特殊客人,那些枉死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