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婵儿彻底放松了悬着的那颗心。
她歪头看着身旁呼吸平稳,双目轻阖的萧晗。才发现自己完全是多虑了。
暴君压根就没有想过要让她侍寝。
因为身旁的人躺下去的时候。根本没顾及她一眼,就自顾自合眸而眠了。
姜婵儿瞧见暴君的安详的侧颜,心中越发肯定了那个传言。
暴君不举。
如此想着,她一颗心都平缓了下来,不再紧张。
她歪头瞧着萧晗。
虽说暴君不举,不过他可真是好看啊,鬓若刀裁,眉宇如画,高挺若峦的鼻梁,色若丹叶的薄唇,还有弧度完美的下颌线,都让姜婵儿的目光久久不能从他脸上移开。
此时,她终于明白话本子里那些男人女人耽于美色时的感触了。
可这么好看的皮囊终究是暴殄天物了。
姜婵儿在心中暗暗叹息一声,便也闭上了眸子,默默睡在暴君的身侧。
很快,屋内的琉璃灯盏渐渐依着时辰隐去,只剩下床边微弱的长明灯,罩在羊皮灯罩中,发出朦胧的光晕。
困意渐渐袭来,姜婵儿闭上了眸子。
睡梦中,她眼前浮现起许多画面。
但这些画面又像是隔着一层什么,朦朦胧胧让人看不真切。
广袤无垠的塞外大漠。
黄沙落日,雁群振翅。
小女孩身着赭红色艳丽绉纱裙,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望着远处的驼铃阵阵。
她衣袖上的锦绣繁纹,在烈日的映照下,像是流泻着的溪泉,水光粼粼。
小女孩大约七八岁的光景,梳着两条垂髻,上头点缀了绢丝珠花,灵动又娇纯。
她瞧见远处朝自己走来的男孩,倏然站起身子,手腕上的银铃叮叮咚咚,发出悦耳动听的响声。
小女孩眼前的男孩比她略高出一个头,大约九十来岁的年纪,面部轮廓俊美,一双凤眸格外昳丽,宛如质地醇厚的黑曜石,眼尾处巧夺天工地点缀着一颗泪痣,很是引人注意。
小女孩瞧着他,乌玉般的黑眸睁得大大的,灵巧夺目,熠熠生辉。
“子晗哥哥,我们全家都要回青州去了,我今日是来向你辞行的。”
小男孩生得俊朗,身形却瘦削羸弱,面容衣着看起来都有些脏脏的,像是营养不良的状况,他听了小女孩的话,眼神黯得出奇。
“何日要走?”
姜婵儿道:“我父亲说了,后日便会启程回青州去。”
小男孩低下头,紧抿着唇,唇线崩的直直的,一言不发,目光沉得吓人,情绪晦暗难明,蓦然有种暴风雨要来前的沉寂。
小女孩犹自不知,依旧在絮絮叨叨地诉说着:“子晗哥哥,我会想你的,我走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见对方默然不语,小姑娘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子晗哥哥?”
那个叫子晗的小男孩抬起了头,凤眼眼尾通红一片,衬得那颗泪痣格外红艳。
“嗯。”
小女孩有些失落:“子晗哥哥你是不高兴了吗?你别担心,我昨日已经让父亲警告过那些蛮族人了,你是大周的皇子,他们若是再敢对你无礼,大周朝廷知道后定然不会饶恕他们的。”
男孩突然笑了,像是听到了最可笑的事情,双目通红:“大周朝廷,哈哈哈……”
“他们早就把我弃如敝履,又如何会管我的死活?”
小女孩有些不忍心,去扯他的袖子,低声安慰:“子晗哥哥……”
却被男孩一把推开了。
两人终是陷于沉默。
小女孩走后,男孩望着她的背影,嗓音沙哑的像一只失孤的幼兽。
“既然知道要走,为何要来招惹我?”
他的声音低哑沉闷,渐渐的,浑身上下开始笼罩起黑腾腾的气息,双目赤红宛如充血。
“既然这所有人都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