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眠低着头, 长发遮住半边脸,她掐着那几张纸,掐出褶皱, 掐到变形, 破损,手臂颤抖, 指节发白。
半响, 她又蓦地笑出声, 自嘲又悲凉。
一切心存的侥幸和一切对未来的幻想都在这一刻破灭,破灭得好彻底。
所有的热情,所有的爱意,所有想要陪林涧在一起的决心,都被一盆冷水泼下,显得狼狈又可笑。
这就是林涧回来找她的真正原因啊,鹿眠在这一刻全都懂了。
全都懂了,一切的一切,都知晓了。
高中时她和自己地下恋对自己忽冷忽热, 真的只是因为被蒋思思威胁了吗?鹿眠曾经那么深信,为此那么心疼她,现在想来, 真的好可笑。
蒋思思的威胁, 那只不过顺应了她的计划,就算没有蒋思思没有蒋不惑,她也会用给一巴掌又又一颗糖的方法来“试探”自己,对她爱的程度, 爱的底线。
重逢后的穷困潦倒也好, 被人跟踪被人骚扰也好, 等等等等...甚至连风映给她下药都是她设的局吧?
发生在她们周身的每一件事,林涧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她精心设计过的,而自己正如她写在纸上所说,被她掌控,被她牵着走,一如当年被她耍得团团转而不自知。
真蠢啊。
其实拿到了资料那一刻鹿眠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她想,如果林涧真的别有身份,如果林涧真的有欺骗她,她会生气会很愤怒,也许会不太温柔的对待她,质问她,逼问她,她们之间也许会大闹一场,也许会冷战,也许会分手。
但如果林涧真的有什么苦衷,真的迫不得已有她自己的理由,如果林涧真的爱她,她想,她是可以被哄好的。
可这场骗局远比她想象的要残忍。
说真的,和林涧在一起之后,她满脑子都在想如何让她的病快点好,怎么样才能让她更有安全感,想让她有家的感觉,想让她幸福快乐。
鹿眠自认为已经将一颗心完完整整,毫无保留的交给她。
和林涧在一起的这一段时间,她有无数个瞬间觉得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林涧更美好,没有谁比她们更相配,甚至可笑的后悔自己高中时没有再坚定一些。
现在想来,都是她可笑的一厢情愿啊。
林涧就是一个清醒的掌局者,她看着她愈发沦陷,听着她情真意切的对她说“我爱你”,当时在冰岛,她拿出戒指和她求婚时她又在想什么?嗤笑吗?笑她怎么这么好掌控,这么轻易就沦陷啊,不过如此。
她操纵着这一切,自己只不过是她的满足私欲的工具罢了,她病好了随时可以全身而退是吗?
鹿眠癫笑了几声,眼中夹杂了可悲的泪水,自己被骗得太彻底了,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傻的人,会在一个地方栽倒两次,每一次都是遍体鳞伤。
这就是爱吗?
这就是林涧啊......
*
“卧槽,阿眠?我都好久没有见你来了,不是在谈恋爱吗?不陪林涧啦?你来喝酒林涧不吃醋?”
暗紫色的灯光下,台上驻场唱着悲情舒缓的歌,鹿眠独自一人靠坐在角落里,不巧被路过的熟人认出来,万分讶然。
鹿眠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自顾自的给自己倒酒,一口饮尽。
朋友马上就发现了不对,这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哪里是来嗨的,分明就是来借酒浇愁的。
朋友赶紧往她身边一坐,关心道:“这么了?跟林涧吵架啦?”
不对啊,怎么会呢?谁和谁吵架林涧都不可能跟鹿眠吵架啊,就她那百依百顺湿软黏腻的样子,早就把鹿眠给磨死了,哪还有吵架的份?
朋友绞尽了脑汁都想不出鹿眠为什么会一个在坐在这借酒浇愁。
就她思考的这短短几秒,鹿眠两杯酒又见底,朋友赶紧按住她的酒杯,“怎么喝这么猛,你受得了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