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绰玉心乱如麻,勉强将昏迷前的事回忆清楚了。
她是用了晚饭在等店小二提热水的时候,昏睡了过去。
难道是客栈的人下的手,他们住了黑店?
可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明明客栈里没有怪味道,也没有奇怪的人送什么……
叔母端着托盘的样子突然浮现在脑海中,温绰玉的心窒息了一瞬,随即否定,不,不该是他们,那是在她孤苦无依的时候护着她的亲人。
那会不会叔父叔母也遭了难,只是分开关了呢?
脑中划过一线微光,温绰玉忽然低头用力嗅了嗅衣裳,一股浓重顽固的味道充斥鼻端。
是叔父惯常爱抽的烟叶。
沾得这么牢,只能是他把自己扛了许久,扛到这儿来的,她再也不能帮他们找任何借口了。
竟真是他们!
温绰玉咬着手臂上的衣裳,不让自己哭出声响。
她是良家女子,叔父叔母怎么敢把她卖了,怎么忍心把她卖了。
骤然被依赖的亲人背叛,她颓丧地坐在草堆上埋首,心中痛不可当,眼泪不停地滚出,打湿了袖子。
知道真相之后,其他一切可疑的地方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从进京开始,叔父问路就有些奇怪的,还有叔母给自己端饭菜时的异样,自己只碰过那些饭菜,出门的时候他们守在外边,叔母还拦住了她……
叔父叔母没多少银钱,更没做生意的经验,却偏要北上采货,还将自己年方十一的儿子送去了书院住。
二人从头打尾没说清楚究竟采的什么货,更未透露一点计划,一路遇见这么多行商,莫说打听各地的行情,就是平日里也很少谈及自己的生意。
如今方知这趟北上的生意,原来货物是她。
温家很早就分了家,对于叔父一家的秉性,温绰玉其实知之甚少。
她也是在爹爹过身之后,丧事得他们帮助才渐渐熟悉起来,又兼之后借住,觉得叔母温厚淳朴,才觉得他们温和可亲,轻信了人。
想明白了事,温绰玉的悲伤逐渐收住了,她就是死也决不能堕入风尘。
可明明就快找到萧兰烬了,却被关了这样的地方。
若是真的一死了之,真相就用不为人知,夫君回苏州若不见她,会不会被叔父叔母诓骗以为她出了意外?
想到他们好不容易在同一座城里,却相见不能,温绰玉懊丧又难过。
此时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响起如雷的鼾声,温绰玉才知道还有人守着,庆幸自己没有贸然行动。
除了鼾声,外头已经不复原先的热闹,夜已经很深了。
温绰玉小心地起身,从门缝里开了出去,视线极窄,什么也看不到。
外头守门的睡得很熟,她却不敢出太大声,四处摸了摸,碰到一张木桌,试了试稳不稳,她奋力又小心地抬到木窗户下面,心里庆幸自己没有被绑起来。
同时她也发现了这屋子从前应该是个厨房,桌旁是一个许久不用的灶台。
她踩上桌子够到了窗户,往外看去,月光和灯笼照亮了庭院,外头没有一个人走动,这个时辰,整个京城都睡着了。
温绰玉听到鼾声更加清晰了,就来自门边,她看到院门被上了锁,毫无疑问自己的这个院子也是。
这要怎么逃出去呢?
温绰玉从桌子上下来,咬着嘴唇发力想辙,越想越发泄气,干脆朝着墙壁撞死算了,也省得之后被人折辱。
额头在墙壁上磕出几声闷响,些微的疼痛让她愈发清醒。
对了!
她猛地坐直了身子,朝灶台的缝隙细细地摸了过去。
“爹爹保佑我,一定要有,一定要有……”温绰玉心里默念着,不肯放弃每一条缝隙。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摸到了一块松动的片状物,抠出来对着月光看,果然是火镰,打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