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段征转过头来,看见她的脸后,手上力气一松,说话间却是有些瓮声瓮气的沙哑。
赵冉冉打小病多缠身,一看他这模样,下意识地就伸手触了下他的额角,触手滚烫果然是害了高热。她没受过刀剑外伤,但听大夫说过,外伤倘若医治不好,极易害寒热发温病的。
此处山野地方,缺医少药的,这可如何是好。
看出她神色里的紧张纠结,段征垂下眼皮,只是淡淡说了句:“我早惯了,发身汗就好。你要去林子里寻吃食,就带着这把袖箭吧。”
说着话,他翻了翻身,取出包藏在衣袖里的一排二寸宽的袖箭来,替她绑好在腕子上,又指了指机括的位置,就又翻身躺了下去。
腕背一片铁器的冰凉,赵冉冉抿唇看了眼,又朝渐熄的篝火里添满了干燥的枯枝,才起身独自朝外头行去。
就要跨出洞口时,背后又传来段征嘶哑的一句:“别走远了,林子密的地方也别去,被野狼叼了可没人救你。”
话虽难听,她倒也不计较,随口应了声就出了山洞去。
外头云散天朗,日阳普照播撒山林,差点晃得她睁不开眼去,哪里还有丝毫昨日的雨夜景象。
山洞边的林子多是年深日久的老树,盘根错节的粗大根系,在这一处高地间蔓延生长。赵冉冉将裙角卷起揶在腰带里,扶着那些老树艰难地朝远处走着。
行路难,未想寻吃食更难,到处是杂草枝冠,她腹中亦是饿的厉害,免不得也就愈走愈远起来。
就这么直走了一刻多,脚下一双软底睡鞋一塌糊涂了,她终是在一处崖边寻着了一大片浆果矮灌。
崖边的风颇大,想起昨夜那只花豹,赵冉冉始终悬着一颗心,手边不停地用裙摆兜浆果。
拇指大的果子装了半兜子,估量着两日也该饿不死了,她忙起身准备原路回去。
忽而一片阴云过来,遮了耀目的日头,她晃晃脑袋缓过些晕眩,冷不防地朝崖下望了眼。
云隙光照在崖外山谷,她猛地睁大眼睛,不由得欣喜起来。
那不是东山桃源吗?!是爹爹早些年用她生母陪嫁置的一所庄子,地契还锁在尚书府葳蕤轩里呢。
那庄子地处城郊山谷,三面为东山环绕,离着城北不过数里之遥,却仅有一西一东两条进出的夹道。庄子挨着山林湖泊,是一处避世养性的好去处,普通商贩往来都难寻着的,爹爹带她去看过两回,连庶母桂氏都不晓得那地方的。
如今叛军攻破京城,天下大乱之际,她若是还想见着表兄,不如就暂避去桃源村。正是吃早膳的时候,从不高的崖顶远远望去,能清晰得看见那几十户人家炊烟袅袅,间或还有零星渔民张了网,在大湖里捕捞着。
反复望了数回,这景象让赵冉冉觉着,桃源村绝没有遭遇兵乱,而右手边的一条溪流曲折迂回,从这处却能看清下山入村的路。
在山岚雾气升起之前,她神色肃然地呆立在灌木丛边,用了最快的速度,将那条山路在心里记得烂熟。
按她的脚程,至多半日应该就能走完了。
所以……赵冉冉看了眼裙兜里的颇重的浆果,又摸了摸腕上的袖箭,现下看来,她该弃了这些果子,轻身上路运气好的话或许午膳前就能赶到村子里的,桃源村的主事正是她儿时院里的薛嬷嬷,还是从的她生母的姓氏呢。
也许村里还能打探城内消息,表兄若同爹爹通了气,甚至也会派人去村里候她呢?
想到这一点,她捏紧了裙兜,迈开步子就朝右手边的溪流而去。
好不容易下了个缓坡,到了溪流边,脚底下的水泡磨痕痛的鲜明起来。往前迈了两步,污泥潮湿的睡鞋沤得她生疼,每走一步,这种疼痛还伴随着心慌,脑海里不受控制就要浮现出一张胡子拉碴的苍白面容来……
只是脚掌磨破了尚且这般难忍,那他左腿被铁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