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病也束手无策,没有医德的大夫带着全家逃之夭夭。
姜烟只觉得整个长沙郡哪怕艳阳高照,也冷得刺骨。
这里,不像是人间。
恍若炼狱。
战场上尽管血肉横飞,可至少死得痛快。
再战场之后,伤寒症犹如一把软刀子,一点一点收割百姓的生命。
“伤寒之症,犹如猛虎。”张仲景扶着一棵槐树,望着犹如空城的长沙郡,最终背着他的药箱,出入于每一户人家中。
姜烟好几次都不敢走进那些人的家里。
哪怕知道幻境里的人都看不见她,可她还是不想走进去。
病痛不会在意你是高门士族,还是街头乞丐。
染上伤寒,上吐下泻,高烧不退。
让你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丧失所有自尊。
身上还会出现红疹,腹痛难忍,只能躺在床上不断发出哀嚎的声音,只求速死。
当年在小山村,张仲景从巫医手中救出差点被烧死的姑娘。
告诉那些村民,没有所谓的山鬼妖怪下山害人,这是病。
可如今,看着长沙郡里一个个闭上眼睛埋入黄土的人。张仲景双目怔然,胡须打结。
如果不是知道大夫必须保持洁净,张仲景可能连每日更衣的力气都没有。
“那些死了的人里。我明明看到他们的快好了!”张仲景放下药箱,在家门口的门槛上坐下,双手抱着膝盖,眼里满是血丝。
“他们有好转的!只要……只要……”张仲景怔然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可最后又落寞的垂下两条胳膊。
“今日东口那条巷子的老太。她去年抱着中暑的孙女儿来找我看病。痊愈后,我每日出门,老太都会塞点吃的给我。有的时候是大枣,有的时候是自己做的小零嘴。”
张仲景沉默的坐在门槛上,衣裳虽然干干净净,可姜烟知道。
他的心很疲惫。
这个国家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大汉怎么就如此了呢?
百姓在病痛中折磨,上位者却还在争权夺利。
“老太说,那个小姑娘是她儿子的遗腹子。孩子的母亲难产去世了,她的儿子上了战场就再也没有回来,尸首在哪里都不知晓。她这辈子,便只有那一个孙女儿了。”
说完,张仲景再也控制不住的哭出来。
他知道,自己身为本地太守,那么多人等着他去救治。
他不该将时间花费在这些事情上。
可他承受不住了。
真的承受不住了。
那个小姑娘身体不好,染上伤寒不过两日便走了。
老太搂着小孙女的尸体几日都不肯松手,最后是她也染上了风寒,浑身没力气,这才被周围邻居分开。
如今,那位老太也走了。
“我自幼学医,从医数十年。虽说也有病人患有不治之症,最后撒手人寰。可从来没有如今这一刻让我明白,我只是大夫,不是神仙。”
张仲景站起身,擦去脸上的湿意,背着他的药箱往门外走去。
姜烟看着张仲景的背影,愈发消瘦。
风吹过的时候,她甚至可以看到他耸出的肩胛骨和脊骨。
姜烟紧咬着牙关,跟上张仲景。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瘟疫消失了。
没有人再染上病,也有少数人痊愈了,可长沙郡外一座又一座黄土新坟像是在告诉所有人。
这场仗,他们没有赢。
张仲景疲惫不堪,在回来睡了三日后,没有同任何人说,辞官离开。
他变得沉默了。
那场伤寒,彻底击溃了少年时抱着《八十一难》在门槛上看书的张仲景。
他的身体没有患病。
可他的心,一直被困在伤寒笼罩的长沙郡内。
“这病,在两千年后很好治吧?”张仲景爬上高山,那个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