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秋的印象里,婚宴的准备周期总是很长的。
抢手的酒店至少要提前半年预定,亲戚朋友至少要提前三个月邀请,婚宴当日接亲送亲的车队、新娘新郎要穿的礼服至少要提前一个月准备。小到烟酒茶糖瓜子花生要如何配比到喜糖袋子里,大到伴郎伴娘要选谁,谁有时间,谁最合适……太多的事情需要操心。哪怕有半年的时间,新娘加新郎两个人也未必能将这些事情一一准备妥帖,这也是为什么大凡婚礼,总有父亲母亲在帮衬儿女。
然而这些几乎每一对新人都会遇到的问题,在顾泽的面前好似压根儿就不存在。
这人居然真的只用了区区两天的时间就打点好了一切!要不是跟在他身边的夏秋是亲眼看着他如何推进每一件事的,她都快怀疑顾泽其实是三个人了。
“看,我就说好看吧?”
看见换好礼服的夏秋在伴娘周姐的陪伴下从新娘更衣室里走出来,文静宇朝着顾泽骄傲地一抬下巴。
夏秋选定的婚纱原本是最经典的抹胸款。文静宇修改时直接在抹胸上拼接了一层半透明的手工蕾-丝,把夏秋感到自卑的上臂与前胸都藏到了若隐若现的布料下,又让贴合肌肤的布料勾勒出夏秋优美的锁骨。
原本被遮住大半的后背此时得以显露出来,原本蓬松的裙摆被重构出s型的曲线,优美的蝴蝶兰从夏秋的后腰上蜿蜒而下,与嬉戏的淡紫、淡蓝色蝴蝶一起流淌在夏秋的裙摆之上。
手拿以万华镜作为主要花材做成的捧花,害羞的夏秋拽了拽披在脑后的蕾-丝头纱,试图以此掩住自己的面容。
顾泽愣住许久。久到半天没等到他说话的文静宇先是挑眉看他,发现他看呆后直接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
夏秋被顾泽看得浑身都要烧起来了。她很庆幸自己没让顾泽给她化妆,而是自己结结实实地给自己涂了个“油漆”底妆。这会儿她就是脸红成猴儿屁-股,旁人也看不出来。
“小、小泽……”
看一眼顾泽,再看一眼手里的捧花。夏秋小心翼翼地走到顾泽的面前,垂着睫毛低声道:“你今天,很好看。很……”
顾泽好看又不是今天才开始的事情。身为语文教师,夏秋为自己匮乏的词汇量感到羞愧。
她搜肠刮肚半天,怕自己说顾泽“玉树临风”、“仙姿玉质”显得文绉绉的,又怕自己说顾泽“神采英拔”、“神仙中人”显得做作矫情。
憋得薄涂一层粉底的脖子上都透出些粉来,生怕自己的眼珠子黏在顾泽身上会让顾泽感觉不舒服,夏秋死命盯着手里的万华镜,好容易才挤出三个字:“很、很帅气!”
身着白色的燕尾服,顾泽的胸-前也装饰了一小簇万华镜。
白色的衬衫,银色的马甲,白色的燕尾服,白色的领带。从衣着的角度来讲,顾泽今天穿得平平无奇。他身上既没有花哨的装饰,也没有鲜艳的色彩。就连他用来固定领带与领口的领针都是最寻常的款式,最不起眼的银色。
奈何有些人就是老天爷爱心爱意地造出来的。平平常常的一条白色长裤,穿在顾泽笔直的大长腿上就是让人感觉连皱褶都赏心悦目。
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哄着夏秋为他穿上了婚纱,始终感觉自己在做梦的顾泽终于神魂附体、魂魄归窍。他浑身一震,眼中亮起星星点点的光来。
“秋秋……”
夏秋已经不敢抬头去看顾泽的脸了。她真的怕自己的油漆妆都遮不住自己脸上的热意。
可温热的手指抬起了夏秋的面颊。
带着像是下一秒就会落下泪来的笑容,顾泽哑着嗓子低声道:“你真美。”
双眼蓦然睁大,夏秋的鼻子猛然一酸。
——如果顾泽的这句话说在十年前,说在她和他都还是孩子的时候,说在她每天都在想着他的那个时候,会不会他们早就……
不,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