矫健身影,在他的瞳仁里熠熠生辉,仿佛永远都不会倒下!
当然不会!
小兵直直地望着那道影子,知道海州必会无恙。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最后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薛放屏住呼吸,看向手中同样已经伤痕累累的长枪。
这枪,是还不回去了。
那就……让它去该去的地方吧!
望着对面流主巫捣衣几人,薛放抬枪点了点流主:“你来。咱们的帐还没算完。”
流主吁了口气。
他看向巫捣衣,用倭语说了几句话。
巫捣衣的脸色有些怆然:“流主大人!”
流主挥手,重新横刀。
起初他以为薛放安然无恙,而自己身受重伤,故而气势上早灭了许多。
如今看清楚薛放竟是重伤!而自己的伤势虽然也严重,但却不比对方更重。
他本是地位尊崇之人,对海州又苦心谋划数年,本以为是唾手可得之地,没想到竟在这里吃了大亏。
若不把这少年杀了,以后还有什么面目统领众人。
流主瞥了眼薛放的右臂,飞快作出了判断。
这少年虽也会左手运枪,但惯用右手突然换了左臂,自然多有不便,而且按理说,用枪可不比用刀、用剑,长枪那得是两只手同时挥握的!方才自己吃亏,只不过是因为薛十七投机取巧趁自己不备而已。
再加上十七郎失血过多……流主不信,他连这样一个重伤的少年都对付不了!
他要赌上一口气。
薛放向着他笑了笑,笑意里透着几分讥诮,似乎看穿他心中所想。
流主用倭语骂了一句,振刀向前!
薛放单手提枪。这把枪不过是寻常的木制,幸而不是那种通体镔铁的构造。
但要说起单手运作,确实有些不便。
他将枪在地上一击,“啪”地发声。
枪身向下弹软,借着这股抵地之力,银枪跃起,而薛放也腾身向前。
刀对枪,瞬息数招已过。
厮斗中,流主的信心逐渐恢复,他发现了薛放的左手用枪确实极其不便,防守进击都不如双手之时那么流利快速。
又或者是因为体力终于不支了,这少年已经不似先前那么蛟龙腾渊似的令人生畏。
流主心头狂喜,刀法越发紧逼。
薛放以枪抵挡,步步后退。
只听嗤嗤数声,十七郎的身上又多了几处伤,血飞溅,落入雨中,薛放脚步踉跄,似乎不能支撑。
流主势在必得,却步步谨慎,见这般大好机会,即刻冲入。
不料薛放断喝一声,长枪又是一闪。
流主扬眉几分得意地笑道:“你还想故技重施,未免太小看……”
话音未落,他梗住了,正前进如风的身形突然一顿。
流主本来以为薛放依旧要利用长枪的柔弹之性,攻他一个猝不及防。
所以早跃身留神。
他自以为看穿了一切。
不料话音未落,心口一冷,有什么东西没入,又极快地穿心而出。
快的就好像是一种错觉,仿佛是一片雪花落在心头,那么冰凉到了一瞬,然后消失。
可流主知道,没有那么简单。
那也绝不是雪花。
但薛放就在他的面前,那支银枪如灵蛇乱颤,不……好像少了点东西。
那是枪上的……
流主只是不肯相信。
耳畔却听见了巫捣衣的惊呼:“流主大人!”
流主深吸了一口气,隐隐地觉着哪里疼。
或许是下颌,或许是颈间,或许……
他垂眸看向身上,却什么也看不见。
眼前一阵漆黑,就仿佛天上的乌云都在瞬间多了数层,或者……提前天黑了。
身形摇晃,脚步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