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竞感到不真实,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
他难以相信,躺在床上那团散发着恶臭的烂肉,就是他从小敬仰、战功赫赫的的外公。
耳边充斥着你一言我一语,他们提到了皇位,提到了余宣帝,提到了谁的权益和义务,划分的清晰明了。
做交易不就是这样吗?
想要有所得,就要拿所有去交换,彼此合作又锱铢必较。
他宛如提线木偶一样,被人拉着签了名按了手印,浑浑噩噩,甚至连那谈好的交易是什么,他都不清楚。
赵家墨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你放心,我会辅佐你坐上皇位。”
他迟疑的抬起头,看着男人的脸,和记忆中渐渐重合,才嗓音沙哑的喊了声,“舅舅。”
赵家墨点头应答,“十多年没见,你比小时候长高了许多,就连性格都变得木讷寡言了。”
并非是他木讷寡言,而是面对着猝不及防的剧变,他还不知道如何去适应,如何去面对。
他们还没说两句,鸦青就从里面匆匆走出来,赵家墨立刻站直了身子,满脸严肃的迎上去。
“您二位进去吧,王爷说完了事情,国丈大人似乎不行了。”
话音没落地,赵家墨风一般
的钻进了里间。
大床上的赵春荣呼吸已经非常急促困难,他闭着眼睛,听见来人,艰涩的叫他名字。
赵家墨扑通跪过去,哽咽着道,“阿爹……阿爹我在呢!”
“爹没完成的事情……就靠你了。”
“阿爹你放心!”赵家墨见他嘴角溢出血,再度取出手帕给他擦拭,“我会的……我会的……”
“那就好。”他从喉咙里发出声怪笑,沙哑难听,笑着笑着声音突然消失,急促的喘息也跟着骤然停下。
赵家墨擦拭的手指微顿,若无其事的继续擦拭,没有人催他,他就越发缓慢,不知擦了多久,终于擦干净了。
“阿爹。”他帮他合上眼睛,手指微凉,眼神更凉。
赵春荣就这么去世了,苟延残喘十多年,备受折磨十多年,对他来说,早日离去或许是种解脱。
为了防止军心动摇,容修封锁了消息,丧事更没有大办,这是赵春荣临走前特意交代过的。
赵家墨写了封书信发给远在外地的兄弟姐妹,通知完噩耗后,他亲自去集市置办了口棺材,选上最好的棺木,体面的安置好了赵春荣。
次日下午便下葬了。
容修选了块地,就在琅州城后的
那座尧山上,山下有片湖,倒是个风景不错的地方。
请了大师看过风水,选好吉时,鸦青率领几个心腹侍卫开始埋葬,赵春荣大概是哭够了,这时竟然一滴泪都没有流。
他平静的可怕,平静的让人感到不安。
容竞也跟着来了,等棺材下土后,他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他大概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如今这样。
因为父皇宠妃灭,让一个不入流的妃子占据母后的凤栖宫,他为了给母后争口气,竟然被贬进大牢。
当时他想,只是被贬进大牢里而已,皇上肯定不会对作为太子的他下手,关几天就会被放出来的。
谁知道后来他被人绑走,见到了失踪多年的外公,然而他外公要造他父亲的反。
他们不是一家人吗?
容竞对于余宣帝这些年的行径,并不清楚,在他的心里,他是高高在上的父皇,政绩优秀,赏罚分明。
除了在女人方面,有些被美色冲昏头脑,其他没有大毛病。
直到他见到容修,见到赵春荣,他们同他讲了个和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父皇。
那个父皇奸诈、阴险、小气、很戾,他为了得到皇位不择手段,为了巩固皇权过河
拆桥,残害往日兄弟同胞,甚至转眼就抢夺了兄弟的女人,并把她金屋藏娇,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