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守道当天晚上就离开了,经历了半辈子的风雨,他什么情况没见过。
虽然不舍得不放心,可理智告诉他,离开是正确的,暂时的离开是为了更荣耀的归来。
马车载着晃晃悠悠的他,出了府门,出了京城
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际,沧桑的老人回头看了眼这座繁华又寂寥的城。
这是他待了近二十多年的地方,是他曾经以为能够度过余生的地方。
不过二十年,世事变迁,万般浮沉皆如云。
云守道有时候,想会不会一开始就错了,所以人到老年,还要接受这样的奔波别离和背叛。
如果当初坐上那个位置的,不是余宣帝,而是他们中的其他任何一个,是不是都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人生没有重来,没有如果。
所有的痛楚和悔意,都只能也必须和着血水往肚子里面咽。
他放下了窗帘,颤巍巍的身子靠在车壁上,旁边递过来一杯温热的茶。
云岩叹了口气,“阿爹,以后的事情还很多,日子还很长,这只是个开始。”
“是啊。”从他身后露出张清秀怯懦的脸,女子长得可爱娇软,圆圆的眼睛灵动又乖巧,让人不由得想保护。
她是云岩未过门的媳妇,名叫
张心听,年前便说要给两个人办婚事,可一个年过的不安分,便拖到了现在。
云岩一直觉得愧对她,好在她并不在意,总是安慰他说,自己无父无母,没必要在意这些虚礼。
她可以不在意,那是因为她心疼他理解他,可他却不能不在意。
他在心里默默都记着,等以后有了机会,他一定要补给她最豪华的仪式。
云岩自从腿断了之后,其实过的都很单纯,养伤种花,做的都是自己喜欢的事情。
他对于云守道私下里做的那些事情,并不清楚,只是知道他早出晚归,神神秘秘的。
直到前几日,云守道把他叫到书房,父子两个谈了许多。
从以前的云家,一直聊到走下坡路霉运当头的他们,那时他才明白其中的曲折和算计。
他本来是整个家里最耿直的,就算失去了双腿,都从来没有怀疑过,那件事竟然是人为的。
初初得知那会,心里的愤怒远大于震惊,云守道对朝廷的付出,作为家人的他们看的最为清楚。
余宣帝竟然视他们为眼中钉肉中刺?
这让他多年来的信仰和坚持,都变成了最滑稽的笑话。
他呆呆的站在房间里,呼吸深一下浅一下,空气被吸入肺里
,带着微凉的痛意。
然而云守道接下来的话,让他顾不得生气顾不得震惊,脑袋嗡嗡的响,瞬间被人掏空了所有。
他的父亲竟然要造反?
云守道对此很平静,他说了很多,其实他什么都没听进去,直到最后他被问道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利害关系如此明白,就大方的摆在眼前,他是耿直,可不代表没心眼。
他选择和自己的父亲站在一起。
离开京城是件好事,所有都重新开始,虽然前路艰难,可他不是一个人在作战。
云岩视线落在女子软软白皙的手上,他握住了她的,他能感觉到她看了过来,不过他没看她。
从窗帘狭窄的缝隙里,他隐隐看到远处的天边泛出一道白光,在沉沉的夜里,是那么的耀眼那么的闪亮。
未来会好的,一定会的。
云岩握紧了手,将女人的完全包裹其中。
云守道悄无声息离开京城,本以为这件事没有人知道,结果在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朝堂上余宣帝再次震怒。
他早晨派人去云府请他,却发现云家锁了门。
来汇报的人还说,府上的房门都锁了,一个仆人都没有了,那样子像极了离开。
余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