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作证,奥丽加一开始压根就没想多看斯特林堡一眼。
毕竟既来之则安之,再加上她之前对苏格兰的穷困程度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从她在苏格兰王宫中,用的东西上甚至连雕花都很少见便可见一斑。
但架不住那些早就等候在这里的侍女们,在见到了传说中“蒙受神眷看穿了英国阴谋诡计”的女王陛下后,实在控制不住她们的满腔澎湃之情。哪怕明知她是个尚且听不懂太多话语的小孩子,在从玛丽·德·吉斯的怀中接过她之后,热情的话语一路走来就没停过:
“我们在这里等陛下好久啦,请陛下放心,你住在这里肯定安全。”
“斯特林堡虽然比不得福克兰宫华美,但胜在精巧舒适,陛下你以后一定也会喜欢这里的。”1
“而且自从陛下出生后,王太后就一直在往斯特林堡运送小孩子一定会喜欢的东西,这不现在就用上了?”
“哎呀,陛下醒了!陛下快看那边墙上的挂毯,传说这是从遥远的丝绸与瓷器之国运来的,颜色很鲜亮,花纹也很华丽,陛下喜欢吗?”
就这样,奥丽加在听到这番谈话后,难得地升起了好奇心,心想,有多漂亮?我倒要看看。
毕竟她前生虽贵为俄罗斯女大公,但她的父亲一直坚持对子女一视同仁地执行“简朴苦修”的教育政策,以至于她的日常生活其实与普通贵族别无二致,甚至在着装方面,大部分时间与平民无异。
而她的母亲就更简朴了,简朴到有些过分的地步。为了把她们培养成传统的淑女,奥丽加身为四姐妹中最年长、要起模范作用的那位,甚至连流行色都不能穿,当时时兴的金色薄纱这种料子更是在她身上见都见不到,她的每件衣服都像是与时尚流行脱节了十年似的。2
然而在奥丽加好不容易从羊毛毯里挣脱出来,想看看她所处的这个据说“很华丽”的城堡的时候,就看见了好一副让她大失所望的景色:
哪怕她现在看远处的东西只是模糊不清的大片色块,也能从这乌云压城般的灰色中感受到,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一片连绵不绝的灰色石墙。
不仅如此,附近更是半点亮色的装饰都没有。别说什么金银珠宝贝壳珊瑚了,就连侍女们用来逗她的那副“色泽鲜亮”的“东方丝绸挂毯”,也不过是一张仅有红蓝二色的挂毯罢了。
偏生她的这番动作还引起了一直关注着她的侍女们的注意,使她们愈发兴奋了起来,讨论的热烈程度当场攀升了一个台阶:
“我就知道小孩子肯定喜欢这些色彩鲜艳的东西。”
“要不……找个机会去跟女官说一下,让她想办法进言王太后,为斯特林堡添加更多的此类物品?毕竟这是很有必要的支出。
奥丽加瞳孔地震。
奥丽加无语凝噎。
奥丽加心如死灰。
虽然她不是个穷奢极欲之人,但上辈子她曾从家庭教师和侍女们的口中无意得知过,她当年刚出生的时候,欣喜若狂的沙皇为庆祝喜得长女而大赦天下,全国都在售卖有她的头像和姓名的纪念瓷器,还有人专门为她写了歌曲并出唱片发行。
在她出生的那一刻,她名下的财产已经超过一百万英镑,就连负责接生的医生和护士,都收到了镶满钻石的黄金首饰,此外还有三千至一万卢布不等的谢礼。3
曾经坐拥无数财富,现在只能和一块不知真假的丝绸挂毯大眼瞪小眼的奥丽加:……打扰了,我这就走。苏格兰,我知道你穷,但我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你真的、真的好穷。
为了避免自己更多的动作被激动的侍女们误解,再加上她现在的确累了,于是没过多久,奥丽加便沉沉睡去,徒留一帮侍女们发出不舍的叹息:
“她可真是个漂亮宝宝,又健康又有活力。”
“我还想再多看看陛下呢……你说,要是能跟她多待一会,我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