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微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虚乏无力,喉咙干渴,好像有点发烧了。
腹中的孩子已经有五个月大,更坠得本就纤弱的身体有些沉重。
对于自己身为男人却能怀孕这件事,溪微一直持怀疑态度,因为剧本上根本就没写,所以他一直以为是什么罕见的疾病……直到,孩子在肚子里踢了他两脚。
“别踢了,宝,我害怕。”溪微抚了抚肚子,环视了一下这恶劣的养胎环境。
凛冬腊月,寒风像小刀子似的从腐旧的门缝、窗缝中刮进来,连墙壁都在冒风。
他一个孕夫,身上穿着一件破了洞的麻布衣裳,在残缺的薄被里缩着。
屋子里做针线的村妇夕娘听见了动静,以为溪微要起身,她连忙放下针线活,将壶中热水倒出一点,为他做了碗姜糖水,送到他手里:“先别起来,快暖暖身子。”
那一碗冒着热气的姜糖水,此时在溪微看来就像救命的参汤,虽然只有几小片姜和不多的红糖,却是夕娘好不容易向人讨来的。
然而,他是这个故事世界的炮灰,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要死了,就不浪费人家的热汤了。
“夕娘,我不渴…”溪微摇了摇头:“你做了半天活,你喝。”
“你的高热还没退,喝了它会好些……”夕娘执意给他,还笑着骗他道:“俺刚才都喝过一碗了,这一碗特意给你的。”
“……谢谢。”溪微只好把陶碗端在手里,小口小口地吹着,目光又看向屋子角落里的三桶脏衣服。
自从年前溪微流落山间,被这家夫妇所救,一直帮着在家做些活计,以偿还他在这里的吃用。可是月份越来越大,溪微愈发虚弱,今天原本要洗三桶衣裳,可他竟然躺了一整天,前天和昨天也只做了半天活。
“别惦记着洗衣裳了,养好身子要紧。”夕娘看出了他的心思。
没事,不惦记,反正人都要没了,还洗什么衣服?
溪微挺乐观的,一点不发愁。
“砰——!”
忽然家门打开,家里的男主人石浑回来了,带着一身的雪气和怒色。
石浑进屋,房门又啪地一声摔上,溪微浑身一抖,差点把姜汤洒了,他趁机把姜汤放在床边的矮桌上。
“娘的,今天好不容易砍了点柴,半路碰上野狼了!”为逃这条命回来,只好把辛苦砍的木柴扔了,石浑气得脸色铁青。
夕娘边说着“受惊了”之类的安慰话,边帮石浑把湿掉的外衣解了。
石浑气呼呼地把斧子一扔,看见三只木桶里还泡着灰灰杂杂的旧衣服,愣了愣,一双眼睛不满地瞥向溪微:“你怎么还在床上躺着?这衣服你等着我来洗?”
溪微被吼得一愣,连忙摇头,他急匆匆想要下床,却闹了个头晕目眩,扶着木柱才没有倒地。
“石郎,他今天下不了地,月份大了,你别……”夕娘上前拦住石浑,石浑粗鲁地一把将她推开,走到溪微面前。
“怎么,怀了孩子就可以吃白饭?你最近可是越来越会偷懒了啊。”
石浑一把扯住溪微本就单薄的衣裳,眉宇间满是不耐烦:“别跟老子耍花招,现在就去给老子把衣服洗完,听没听见?”
“…听见了。”
溪微怀疑这个时候要是不答应,这个正在气头上的男人能直接用斧子劈了他。
“去吧。”石浑见溪微肯听话,这才松手,把他往木桶旁一丢。
溪微踉跄着跪伏在地上,喘了几口气才缓过来,只觉得遍体生寒,他的手颤抖着扶上冰凉的桶把。
唉,看看,炮灰也有三六九等,大炮灰欺负小炮灰啦!
夕娘想去帮忙,被石浑一把拉住:“让他自己做,现在才不过几个月的身孕,就娇贵得卧床不起,后面的几个月让我喝西北风啊?”
“他、他真不是那样的人……”夕娘说。
“夕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