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号舍的排列成鱼骨状分布,房屋脊梁如同鱼骨,两面修建的薄薄墙壁形同鱼刺,每一个号舍便位于两根鱼刺的中间位置,形成一个凵字型的狭小空间。
每一列号舍都正对着对面的一列号舍,考生们可以轻松看清楚对面考生的一举一动。
成年人来走两步就会撞墙的低矮房间,对于年纪尚小的玉凌霄来说刚刚好,他未长成的身躯在这号舍中并不觉得压抑,还有富余。
玉凌霄看着对面号舍中的成年人,完全看着就像是装在盒子中的人偶,坐着刚好就能挡住后面的小榻,是一点多余的地方都不存在。
这位青年男子,长脸无须,体型清瘦,瞧着是典型读书人的形象,弱质书生一枚,玉凌霄再看他手边的砚台和毛笔,这砚台外表上还有残存的石皮,应该是手工做的砚台,手上拿着的毛笔看着品质也不怎么样,笔毛经常炸开无法聚拢,这笔严重影响了他书写的速度。
每在纸上落下几个字,他就要在砚台边顺几下笔尖,看着挺让人心酸的,这辈子玉凌霄吃穿不愁,上辈子他却也是艰苦求学的贫穷学子之一,相比于衣食无忧的同学,他更明白学习是他改变自己生活水平的唯一途径。
对于穷人来说,很难有什么崇高的理想,前途才是唯一吸引他们向上前进的香饵。
一个最便宜的砚台都要一百文,其余的纸笔墨就更不用说了,求学啊求学。
玉凌霄回忆起自己的过去和现在,他就是受不了低下的社会地位,想要向上爬的欲望便从未停止,比起其他姑娘爱美爱玩,他却只有在看见自己银行卡中不断增长的数字时,才会感到快乐与满足。
平静无波的普通人生活虽然安定,但无法满足玉凌霄的精神世界,或许从他在王氏肚子选择隐藏性别时,就证明他忍受不了在后院做一个小女人。
玉凌霄收回望向对面考生的视线,仿若不再回顾前世自己贫穷的二十年,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估摸着还有半个时辰就应该吃午饭,自己还是感觉喝完一竹筒的水,再趁着水桶中的水还算感觉再装一筒,今天他就不再喝水了。
人不喝水三天就会死,人不吃饭七天就会死,而考生只允许带着一个竹篮进考场,玉凌霄算着自己带来的食物,这么一点食物,他这个九岁的孩子将将够吃,对于成年人来说这五天可真够难捱的。
考场里也没有打发时间的方式,玉凌霄便坐在桌子前守着自己卷子上的墨迹干涸,古代也是有卷面分的,这纸上有任何一点脏污都会影响自己的排名,若是太脏了这卷子考官直接不会再看。
等到了中午,玉凌霄见对面的考生也没有停下手中的笔,竖起耳朵仔细一听,左右的考生也在奋笔疾书,玉凌霄可没有在这方面合群的想法,他再度检查一遍镇纸把考卷和其余的考卷都压实后,再小心地把砚台、笔洗、毛笔都收回放在身后小榻上的竹篮中。
多小心点是没错的,玉凌霄准备完全,可不想被任何一点意外影响结果。
从油纸包里取出家人给他准备的米糕,玉凌霄是站在地上吃的,他可不敢坐在椅子上吃,因为在进门检查前,这点心不止被打开来看过,还被士兵隔着油纸包捏碎。
本来传统的中式点心就很实在干巴,为了避免玉凌霄在考场中经常跑厕所,这点心就做得更加紧实,比起玉凌霄前世吃过的压缩饼干也不差什么。
口味是比压缩饼干强上太多,但口感就比压缩饼干恐怖多了,毕竟压缩饼干入口时你可以赶紧嚼几下,在口感黏糊之前就咽下肚。
这细碎的米糕入口后遇见口水就变得黏糊,无论再香甜的糕点入口后的感觉也跟浆糊差不多了。
没办法,玉凌霄只好赶紧拍着胸口,又喝下两口水把嘴中的糊糊咽下去。
简单地垫了两口后,玉凌霄擦干净手继续坐在桌前守着自己的试卷,如同看着自己骨头的小狗。